“主子。”墨修拉住年莹喜的手,试图打断她,“如果碧荷已死的话,那么现在代替碧荷的又是谁?难道是齐妃身边的蓝水么?”
“谁?呵呵……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年莹喜唇角挂着血丝,“因为无论她是谁,她都是个死人了。”
“主子的意思是……”墨修听了她的话,难得的呆愣几秒,算起他和年莹喜相识以来,虽然年莹喜哪次都能将险行化险为夷,但他还从来不见她双手染过鲜血,他也并不是没有问过她,既然要恨,何不狠的透彻些,可她只是微微一笑,用最为柔软的语气告诉他:人命不易,能留且留。
然而现在,她竟然是那般的视死如归,看来,齐妃这次是真的踩到了她的痛处。
“小姐……”坐在边上的紫蝶朝着年莹喜爬了过来,伸手拉住年莹喜的手臂,眼泪接连而落,“碧荷还好好的在那里,为何您会说她已经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和碧荷虽然是年莹喜拼凑进宫的,但是长时间的相处,让她和碧荷还有芊芊早就如同了姐妹,如今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实,是她所无法接受的。
“紫蝶。”年莹喜反手拉住紫蝶的手,拉着她靠向自己,“你可以哭,可以吼,甚至是怨天不公,但是现实,必须要我们理智的去接受。”
“可……”
“没有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年莹喜凄凉含笑,带着紫蝶一同慢慢的站起身子,“这件事情以后我会和你解释清楚,但是现在,你就算是再难受,也要站起来,因为我的身边不能再缺了你,你可懂?”
她们总是说她是她们的信仰,其实,她们又何尝不是她的依托?
紫蝶到底是聪明的,只是年莹喜这一句话,她便镇定了下来,虽然手臂还是带着些许的颤抖,不过她已经强迫自己憋回了眼中的泪水,“小姐说的是,紫蝶知错了。”
年莹喜点了点头,朝着墨修看了去,“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你还是继续盯着蓝水与齐妃的一举一动。”
“如今主子已了解的全部,为何还要留着那个顶替碧荷的祸害?一招杀之大快人心,岂不是更好?这样也算是拨了齐妃的爪牙。”
“我比你们其中的谁都更希望她们主仆上西天,但是捉贼要捉脏,如果我们现在就动手杀了蓝水,万一齐妃反咬一口我们该如何?”她又何尝不是希望可以找到碧荷的尸首,为碧荷报仇雪恨?
墨修从年莹喜的话中冷静了下来,垂下了面颊,“主子说的是。”
年莹喜听闻墨修终是软下了口气,这才放了心,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带着紫蝶便要前行,“走,去找那位‘碧荷’回宴合殿。”
紫蝶一惊,刚刚年莹喜的吐血还那么历历在目,如今又带着碧荷的噩耗,她真的很怕年莹喜会支撑不住。
“小姐,咱们还是回凤栖宫吧,想来只要和皇上说小姐身体不适,皇上是不会深究的。”
“不可,若是这个时候我无故缺席,不但是皇上,就连安阳侯也会起疑。”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
还没等紫蝶说完话,从林子的外面便传过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年莹喜听闻,示意墨修离开,自己则装作无事一般带着紫蝶走出了树林。
迎面,碰上碧荷,年莹喜止步,“怎么这般急匆匆的?”
“小姐……”碧荷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刚刚宫女过来通传,说是宴合殿出事了。”
年莹喜神色一凛,“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说是安阳侯听闻宫中的妃嫔都是大臣之家的女子,所以安阳侯提议比试弓箭以作为宴席的欢愉,前面都还好好的,可到了珍嫔那里,谁知那珍嫔一箭偏了中心,竟是直直的朝着燕国那飞了去,虽然不过是虚惊一场,但燕国公主揪着此事一直不放,如今正在宴合殿闹着要摘了珍嫔的脑袋。”
“珍嫔?”年莹喜一怔,对于这个名字很是耳生。
紫蝶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查看过宫中各个妃嫔的头衔和身份,如今见年莹喜有了停顿,善解人意的解释了起来,“小姐,这位珍嫔原是安提督之次女,一年前进宫,虽一直不受皇上的宠爱,但碍于她和齐妃娘娘很是志同道合,所以在宫中坐的还算是稳妥。”
“是么,竟然是齐妃的姐妹啊!”年莹喜听闻,忽而笑了,“既然是齐妃的姐妹,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走吧,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紫蝶点了点头,搀扶着年莹喜蹭过了碧荷的身子,朝着前面的路走了去,在经过碧荷的时候,紫蝶甚至都没有去看碧荷一眼。
碧荷快速的跟上年莹喜的脚步,想着刚刚你暗影说是要帮着齐妃出头的话语,虽然年莹喜面上是带着笑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碧荷总是觉得那笑容足够她毛骨悚然。
本来就没多远的路程,再加上年莹喜走步加快的速度,几乎是转了几个弯的功夫,便回到了宴合殿。
还没等进宫,便迎着感觉一个人匆忙的走了过来,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年莹喜强撑笑容,开口打了个招呼,“齐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本宫还从来没见齐妃娘娘这般的惊慌过。”
齐妃没想到竟然碰见了年莹喜,愣了一下,赶紧请安,“皇后娘娘千安。”
年莹喜垂眼,虽然是眼前漆黑,可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是恨不得直接上去撕开她那张虚伪的脸,袖子下的手心慢慢的攥紧,就算是指甲嵌进了皮肉,她也不曾察觉。
齐妃半弯腰身的蹲在那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年莹喜回答,诧异的抬眼正巧对上年莹喜那双
呆愣的眸子,心中微微愕惊了一下,幽深的眸子在眼眶里轻轻的转了个圈。
紫蝶也是感觉到了年莹喜的失态,忙是悄悄的拉了拉年莹喜的袖子。
感觉到紫蝶提醒的年莹喜回神,终是松了袖子里的双手,勾笑的示意齐妃起身,“最近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是会发呆,还望齐妃娘娘别在意才是。”她说着,想起刚刚齐妃的匆忙,再次开口,“只是齐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齐妃站起身子,担忧的再次朝着宴合殿瞄了一眼,才转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刚刚珍嫔无心射箭吓到了燕国公主,燕国公主惊吓过度,一心想要处死珍嫔,好歹珍嫔也算是与臣妾情投意合的妹妹,所以臣妾想着回到珍宝斋去,将那颗难得的万年野人参拿来献给燕国宫主,希望能化解了燕国公主的怨气。”
“是么。”年莹喜仍旧带笑,“以前倒是没听说过齐妃娘娘与珍嫔这般的交好,看来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珍嫔的性子比较委婉内向,臣妾确实很少与她走动,只是心烦之时还是会去袖珍阁一坐,听上一段珍嫔念的经文,倒也舒心。”
原来你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竟然也有心疼的人么!年莹喜的心中竖起利刃,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齐妃的手,“既然是齐妃娘娘的友人,本宫又怎会袖手旁观?如果齐妃娘娘相信本宫,便将此事交给本宫处理可好?”
齐妃听着‘相信’二字,心中紧了紧,不过她想要救珍嫔的心是真的,所以就算是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她也只能选择顺着说,“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若是连皇后娘娘都不相信,那这宫里也就无人可再让臣妾相信了。”
“相信就好。”年莹喜说着,拉着齐妃走回到了宴合殿的大厅。
紫蝶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年莹喜与齐妃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蓦地的疼了几分,想来小姐此刻是恨极了齐妃吧?可带着滔天恨意的小姐,却还是能装作无事一样的与齐妃这个杀人凶手微笑示好。
也许,这便是年莹喜吧,先韬光养晦,再一招制敌。
想着年莹喜刚刚吐血的样子,紫蝶忽然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碧荷……如果你在天有灵,还望你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因为只有小姐的平安,才能帮你一雪前耻,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啊啊……呜呜……宣帝哥哥,这事怎么能就这么完了?那珍嫔岂止是不小心?我看她就是想要我的命!”
“是啊皇上!我们公主岂能是乌合之众所能惊吓的?要是宫主有个意外,奴婢又怎么和燕王交代?”
年莹喜刚刚迈进门槛,便听闻那大殿上方的燕蓉带着她的丫头,在围攻着宣逸宁,冷冷的一笑,年莹喜站在原地,声音高起,带着浑然的震摄,“既然不知怎么交代,那就索性不要交代,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想必也是无法能与燕王私谈的吧?”
翠莲正为燕蓉抱不平,冷然听见了这个声音,转头望了过去,见年莹喜走回到了大殿,带着几分装出来的客气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刚刚安嫔的箭直蹭过我家公主的耳边,若不是我家公主反应及时,想来此刻已酿成大错。”
“是么?”年莹喜不再搭理翠莲,而是喊起了另一个名字,“桂禄海!”
“奴才在。”早就已经被闹的耳根子生疼的桂禄海赶忙答应着。
“将大殿的中央给本宫清理出来,先给本宫打这个伶牙俐齿的奴婢十个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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