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见过圣君!”
沈樵山看向杜齐,激动道:“可溶!我见过圣君的,那时我做客曲公阁府,送别曲公,曾见圣君。”
“她与曲公畅谈天下,分明是明君之相,分明是大德之皇,绝非昏庸之君啊!”
“只是大晋积弊已深,才有如今之乱,我等读书人岂可不报效朝廷,为圣君分忧,反而从贼做乱,倒反天罡?”
杜齐摆手道:“樵山公!安南侯不过三等武侯,又是被贬之人,焉能在短短八年时间,便有如此格局?”
“只因时所致,朝廷民心已失,你可知江西最新情报?两江大军席卷江西诸县,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才是民心。”
沈樵山张了张嘴,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连忙回头,看向了身后墙上挂的那一幅字。
那是他的得意之作,他从未写出这般神品之字,只因那天心潮澎湃,圣贤附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四句圣言,一直在他心中回荡。
他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四句话。
念及此处,他抱拳道:“可溶,你我多年故交,我有我的坚持,你有你的志向,我不想为难于你。”
“若你真心想请我出山,明日下午再来,与此人辩论一番。”
“若你能说服他,我沈樵山,愿效犬马之劳!”
杜齐心中大喜,若能得樵山公相助,至少能获取大半士子之心,再利用士子之影响力,宣扬王师,大有裨益。
于是他当即抱拳道:“多谢樵山公体谅!”
说到这里,他又有疑惑:“不知公言‘此人’,究竟是谁?”
沈樵山叹声道:“一个目无尊长的晚辈,一个狂妄的年轻人,这幅字所写,就是他之所言。”
杜齐心中暗笑,一个晚辈安能说服老夫?
他抬头看向墙上那副字,却突然愣住了。
字如刀刻斧凿,刚劲有力,风骨傲然,而内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惊雷,在他心中轰然炸开。
杜可溶突然心中绞痛,连退数步才站稳步伐,面色惨白,惊声道:“此句岂是晚辈能言!”
沈樵山叹道:“可溶,明日下午,可愿与之一论?”
杜可溶道:“故所愿也!”
送走了杜齐,沈樵山瘫坐在椅子上,脑中却全是刚才杜齐所言。
说实话,沈樵山动摇了,他不知道该帮哪边了。
这天下啊,到底该去往何处!
“轩同,轩同。”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作揖道:“父亲,唤儿何事?”
沈樵山喘着粗气道:“去云安茶肆,给为父买七两绿茶。”
中年人疑惑道:“父亲,家中还有许多极品龙井,何须购买那等劣茶。”
沈樵山怒道:“让你去你就去!记住,是七两!”
“是!”
中年人连忙退出房间。
沈樵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也是在前几天,突然遇到云安茶肆的掌柜,才得知对方是锦衣卫的暗桩。
并表示,若需要帮助,即可购买七两绿茶。
一切,就看明日了。
回到安南侯府,已是夜了。
杜齐却心绪不宁,脑中总是回想起那龙飞凤舞般的字,那四句话像是梵音洪声,不停回荡在心间。
以至于他到了大厅,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
安南侯面色并不好看,而是皱眉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沈樵山呢?孔鲤呢?”
杜齐作揖道:“启禀侯爷,今日老朽前往沈府,见得樵山公,与之畅谈国道及民生,终令其松口。”
“樵山公言,待明日我再去,与之论道,他便出山辅佐侯爷,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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