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敢于在自己面前亮刀的女人,看着她大步离开时的坚毅神情,看着她从容不迫的背影,都海婵心里仿佛……
仿佛有根弦“嘣”地一下,绷断了!
岭南都家苦心费诣造就的副申级领导,却不能为都家大院所掌控,好似圈养多年的小白兔突然间变成了大灰狼,这种感觉让都海婵抓狂。
涉及深南集团收购案,几大传统世家在马永标、蒋跃进两头赔钱;互联网平台亏空,又被白钰以大股东出资名义索要了九千万;至于城中村拆迁、旧城改造、城建项目等等,六建、九建垄断的建筑市场被白钰一再蚕食,利润空间不断压缩,有时都海婵都不想继续做了。
但又不甘心。
白钰不动声色压制的目的,不就期待传统世家主动放弃吗?都海婵目光可没这么短浅。
都海婵考虑的是,你白钰不管怎样总会滚蛋,勋城还是都家的地盘,过去失去的将会加倍赚回来,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在她,以及萧志庆等传统世家“话事人”的设想当中,白钰滚蛋之日就是周沐接掌勋城之时,到时还有什么可说的?
孰料还没接掌呢,周沐已隐隐有失控之危,让都海婵怎不寒心?
“呼”,周沐的专车从院前一掠而过,与此同时都海婵也下了决心,拿起手机拨号,接通后缓缓道:
“老朋友们见个面吧,有要事相商。”
“好!”对方回答得同样简洁。
市中心曲曲折折的深巷暗处,有处低调而奢华的茶楼,它高傲得只接受VIP客户预约,不接待散客。偶尔有人从某红书、某平台、美食网等看到推荐慕名而来,都被拒之门外。
茶楼用的茶叶来源于老板在数千米山峰间买的茶田,每年由茶楼服务员过去采茶,老板家族专业师傅炒茶、制茶;茶楼用的水来自上三相大山深处的冷水泉,每周飞机空运数吨过来,至于成本,嗨,品茗这等风雅之事谈钱多小气。
茶具清一色民国制品,瓷器全都是建国初期景德镇专门为国宴烧制的精品,桌椅则为寻常地方博物馆恨不得供起来的红木家具,在这里每个屋都有,随便坐。
都海婵来到茶楼老板特意腾出的豪华包厢时,萧志庆、柏诚蜀、郑守均(基杜郑家长子)都已到场。
几天前他们也聚在这间包厢,通过协商方式凑齐了白钰勒令的九千万。
“又有什么情况?”萧志庆知老情人的脾气,不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可能轻易召集传统世家话事人,按规矩一旦发出通知,所有人天大的事也得搁下立即参加。
都海婵一口将名贵的香茶一饮而尽,沉声道:“周沐靠不住,要重新确定上位人选!”
在场三人似有所预料,并不觉得突兀。
过了会儿,萧志庆道:“市府大院都知道她跟白钰走得越来越近,到底外姓养不住,反手坑我们几家九千万!之前不便多说,海婵自己悟出来就好。”
“据你们所知,有没有奸情?”都海婵直截了当问,都这个岁数了,彼此知根究底没啥可忌讳。
郑守纪冷笑一声:“正在观察。”
柏诚蜀则道:“我跟姓白的正面接触过,他在金钱、美色两方面非常注意,当初不管明示暗示硬是没收一件古玩;和梅芳容偷偷摸摸喝了两回茶,可就是喝茶没干别的。”
“以前没干,不代表以后不干,男女关系方面总是越试胆越大。”萧志庆道。
都海婵听得不是滋味,感觉象在内涵自己,恼道:“别说那些不三不四不靠谱的,直入正题吧,谁取代周沐上?”
柏诚蜀沉吟片刻,道:“哪个取代都不要紧,几句话说完的事情,但建尹那边通过气吗?”
与其他三位在家族一言九鼎不同,岭南都家大小都非都海婵能够说了算,只能叫做相对强势,涉及体制事务都建尹有更多话语权;即使商业方面也非都海婵说了算,都海骄也有一定发言权。
果然都海婵脸一沉,道:“怎么,怀疑我说话份量?”
萧志庆笑道:“不不不,海婵误会了。诚蜀的意思周沐深得建尹欣赏,当初两选一的时候就是他拍板尤晓薇给周沐让路,所以……凡事好商量,不能闹出矛盾来。”
“不管如何我已决定拿掉周沐,后续我会跟建尹沟通,今晚讨论不受影响!”
都海婵态度强硬地说,在座数十年来也习惯了她的强硬,相信能“力排众议”,当下不再纠缠其家族内部意见。
四大传统家族,向来是都家第一、萧家第二,如今都海婵主动放弃周沐,按理轮到萧志庆发言。
“学同上吧,”萧志庆道,“芳莲年纪大了点,燕子从事工作偏务虚,正务处理能力可能弱点。”
柏诚蜀不悦道:“学同和燕子才提拔,柏莲在正厅熬多久了?党内讲究资历的,不然压不住场子,各位!”
郑守均道:“要说学同可能压不住,燕子绝对没问题!”
“不就指望潘富帅吗?那种男人靠不住!”都海婵一语点破,“我看出来了,你们都坚持自家的上,这样不行……现在换个规则,每人推荐一位非自家的,守均先说。”
这一招厉害,老江湖到底老江湖。
郑守均迟疑半晌道:“柏莲吧。”如意算盘是柏芳莲年纪偏大最没竞争力,选他等于不等。
“我选学同。”柏诚蜀还是重男轻女。
萧志庆则道:“燕子。”此时投柏芳莲那就直接胜出了,必须分散得票。
这样一来还是各人一票,不分上下。
都海婵陡地笑得如同狐狸:“剩下我没投,就是说我投给谁谁就上,是吧?”
“呃——”
萧志庆等人突然意识到中了都海婵的计!
这个老女人太坏了,看准三家博弈互不相让,一番神操作之下竟将主动权稳稳掌握在手里!
“海婵打算选哪位?”萧志庆沉住气问。
都海婵又收敛笑容,缓缓道:“这会儿我选谁,各位都不服气吧?干脆来个竞标。”
柏诚蜀讶然问:“竞什么标?”
“哪个能抓到白钰软肋,把他驱离勋城就算赢家!”都海婵道。
萧志庆摇摇头:“没必要的,海婵。俞晨杰没搞得过他;詹小天正在搞看样子胜算不大;与其硬碰硬殊死搏斗,我宁愿以时间换空间。”
柏诚蜀接着说:“白钰牵头化解互联网平台亏空,从根本上讲是解决我们几家的心腹大患,我看好他的能力。”
“两码事!”
都海婵道,“互联网平台的雷爆出来了,省市两级躲也躲不过去非得硬着头皮消化——雷是宛东城商行主动爆的,我们几家没违反当年承诺。白钰不负责此事,也有黑钰、黄钰、紫钰来做,愁个什么劲?我想的是下一步,申长归属问题!”
“申长?”萧志庆迅速反应过来,“你担心詹小天重蹈俞晨杰的下场,而白钰接掌申长位子?”
都海婵森然道:“市金融局长老婆在火车站被人劫持,为什么?俞嘉嘉是白钰特意从通榆调来调查洗钱案的,一直揪着75家金融企业不放……从马昊被网暴到劫持案,双方已斗到你死我活境地!”
“詹小天果真有问题?”郑守均问道,“75家金融企业都与洗钱有关?”
“香港那边有个朋友上半年吃了178亿,后来不敢再吃,”萧志庆道,“感觉这帮人很着急,出手全然不计后果,那个朋友反倒害怕了。”
“有申长、分管副申长两座靠山,它们怕什么后果?”都海婵冷峻道,“但他们料不到白钰多管闲事,后来想掩饰也来不及……你们想想斗到最后的局面,白钰赢了,赶跑詹小天自己当申长;白钰输了,他没啥损失顶多放走巨额黑钱,暂时哪儿都去不了继续呆在勋城,对我们来说两种结局都很糟糕,对吧?”
挑明到这一步,萧志庆等齐齐倒吸口凉气。
良久,萧志庆转向郑守均道:“燕子那条消息渠道彻底打通了吧?就是说白钰、周沐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
“差不多吧,除非私下联系。”郑守均道。
“不可能私联,”都海婵道,“白钰老婆已听到风声一步不离守在勋城;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也从英国回来了,除工作时间根本没机会。”
“想方法让梅芳容从宛东回来见他?”萧志庆道。
柏诚蜀摇头道:“在勋城都没上床……不切合实际。”
“李璐璐呢,好像也有点想法?”都海婵道。
“都关在宿舍大院里,即使干也没法查,”萧志庆道,“海婵,想来想去只能以周沐为诱饵,给他俩创造单独相处机会,然后……这把赌注下得比较大,需要得到你同意。”
都海婵沉默了。
的确非常、非常大的赌注,关键在于岭南都家能否丢得起这个脸!
萧志庆等三人均目不转睛盯着她,显然这个问题很关键。
足足隔了两三分钟,都海婵道:“以他俩身份,就算很巧合的情况下碰到一起,也会有所顾忌、防范、警觉……”
萧志庆冷冷道:“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俩放开一切束缚!”
“书计跟诗长……惊爆全世界的丑闻……”都海婵迟迟难以下决心。
“这才是真正的梭哈!”
萧志庆道,“用他对付俞晨杰的办法对付自己,自食其果!他不但从勋城滚蛋,他将永远滚出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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