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离谱了！真的太离谱了！我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师，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
高三的教导主任姓高，也是学校的副校长，已经接近50岁了。他个子不高，长得挺胖，但嗓门出奇大，特别是训人的时候，为了震慑被训话的学生，他的声音几乎能穿透办公室，传遍一层楼。
“年级第一在学校里公然打人，打的还是同班同学，这是什么行为？带头挑战校纪校规！唐老师，你平时到底是怎么教育学生的？”
从进门到现在，对方已经骂了快十几分钟。方颉、徐航、谭卓还有早上那个男生一字排开站在办公室中央，谁都没有出声。
唐易在旁边急得大冬天都要冒汗了，赶紧开口：“高主任，要不咱们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没准就是闹了矛盾。”
高主任估计也骂累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才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圈四个人，又指了指谭卓：“你先说。”
谭卓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是沾着一股消毒水味的校服，只在外面加了件外套。脸上被方颉打的伤已经青了，眼镜也是歪的，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和刘杰一起去上厕所，正聊着天呢，方颉就突然冲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完，谭卓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方颉：“不过他一直对我意见都挺大的，好几次说过要揍我。”
“我去你妈的——”旁边的徐航立刻转头冲着谭卓破口大骂，“还装上了是吧——”
“干什么？！”高主任重重一拍桌子。“让你说话了吗？当着老师的面骂脏话，想干什么？！”
唐易立刻冲着徐航低声喝了句：“先别说话。”徐航一脸不甘心，到底还是把嘴闭上了。高主任转头看向那个叫刘杰的男生。
“你说说怎么回事？”
刘杰仿佛和谭卓形成了某种默契，语气诚恳：“真的，我和谭卓聊着天呢，方颉就突然进来揍人，我想劝架，还被徐航拉住了。”
这次徐航忍住了，一脸不甘地看了眼方颉。方颉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完甚至还笑了一下。
问完了两个“受害者”，高主任把目光投向了方颉。
“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威胁同学还打人？”
方颉还没说话，唐易当机立断先开口道：“说清楚。”
教了方颉大半个学期，依照对方恨不得全世界都跟自己无关的性格，唐易不太相信他会突然动手打人。但是对方脾气又挺好，唐易担心他一个字不说，到时候肯定要背处分。
方颉偏过头，直视着不远处的谭卓：“那得问谭卓。”
下一秒，谭卓飞快移开了目光。
就这么几秒钟，唐易已经看到了全程。他皱了皱眉，转头看着徐航。
“你来说。”
徐航憋了半天，闻言立刻开口：“是谭卓和刘杰在背后说方颉，嘴还特别臭。真的老师，那些话你听了你也揍人……”
“行了行了。”唐易害怕他一激动又当着教导主任的面骂人，接着问：“说什么了？”
谭卓抢先辩白：“我们就是开了个玩笑，说方颉讨女生喜欢，收了很多苹果。”
一旁的刘杰赶紧点头：“真的，我们还挺羡慕来着。”
“放屁！”徐航又怒了，“你们背后骂人，还造谣方颉谈恋爱！”
“谈恋爱？”高主任听到这三个字跟踩了电门一样，立刻不淡定了，盯着方颉问：“什么谈恋爱？和谁谈恋爱？高三了，觉都不能多睡一分钟，你们还有时间谈恋爱！”
这抓重点的能力也是绝了。方颉吐了口气，答：“没谈恋爱，不知道这两位同学从哪听来的。学校禁止早恋，但也没说可以背后造谣别人早恋吧？”
谭卓脸立刻涨得通红，教导主任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方颉，又转头看着谭卓。
“是啊，谈恋爱也得有个对象吧，你怎么知道别人就谈恋爱了？”
谭卓推了推眼镜，露出颧骨上的伤，语气依旧唯唯诺诺。“我就是觉得平时他们关系挺好，开玩笑的。”
“和谁关系好？”
“和——”
谭卓开口的瞬间，方颉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谭卓立刻想起了对方在厕所说的话，蒋欣馨的名字卡在半中央没敢说出来。
方颉重新转头看向面前的年级主任。
“既然是造谣的，为什么要知道是和谁？”
对方一愣，怒道：“我叫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他们俩在背后骂人造谣，运气不好被我听见了，我没忍住揍了人——就这么回事。”
也就半节课的时间，方颉打了人的事已经传遍高三了，毕竟年级第一打人这种事太劲爆了，简直震撼全校。
这个时候如果蒋欣馨被叫到办公室，将来谭卓或者其他人再管不住嘴，那说闲话的可能就不止他一个了。
被全校传闲话，被当做焦点指指点点，被背后讨论……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方颉知道。
“跟谁被造谣和我谈恋爱了没有一点关系，对方也毫不知情，我看不出有了解情况的必要。”方颉说。
教导主任盯着方颉，一时没说话。唐易赶紧接茬：“如果只是同学间瞎说的，那女生肯定也不清楚，叫过来确实有点不合适。”
“……行，那就先处理今天的事。”
半晌之后，高主任一挥手。
“两个在背后诋毁同学，两个当众打架斗殴。就现在，把家长全叫过来。”
江知津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雲七。平安夜圣诞节这种节日酒吧一般都会爆满，他和周洪、顾巡一大早就打扫了一遍卫生，又买了点彩带贴纸搞装饰。
电话来的时候，他刚和周洪一起把一棵成人高的圣诞树搬进酒吧。听到铃声，江知津随便擦了擦手，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唐易。
江知津心头一跳，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
“方颉家长，麻烦现在有空的话赶紧来趟学校。”那边的唐易说话声中透露着浓浓的无奈。
“你家小孩儿在学校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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