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珠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和舅父不是说,让她来长安替王兄求亲的嘛?现在王兄求亲不成她自己倒是要嫁出去了,这件事舅父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是一直瞒着不告诉她。
让妹妹金明珠代替自己和大昭联姻,不只金明珠一人被蒙在鼓里,金麟月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的。只是大昭皇帝的圣旨已下,他妹妹明珠公主能和大昭太子殿下结成连理,也算是达成了他父王想让高丽与大昭两国联姻的心愿,如此一来两国边境至少能有短暂的平静。
金明珠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这个赐婚的,可是转眼看到了与那位崔郎正在把酒言欢的琅琊公主之后,她又想到其实能和自己的好友成为姑嫂,其实也挺好的?金明珠扭头想和自己的王兄说说话来着,却看到王兄一直盯着李琅琊和崔稤两人,她一时哑口,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很清楚自己的王兄是真的喜欢琅琊,这一次狩猎他仅仅以半支残箭输给了崔稤,心情一定非常的难受。眼睁睁看着王兄为情所困,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金明珠也替他们可惜。
定亲宴到了尾声,宾客当中早已见不到琅琊公主和崔鹿之的身影,金明珠身旁也有人起身离席,她看着王兄离开席位后去追李琅琊了。正准备喊住他的时候,身旁来了一个人与她敬酒,来人是太子李祎的侧妃郑氏:“妾身先敬公主一杯,往后你我就要一同服侍太子殿下了。”
“姐姐客气了,妹妹我初来长安不懂规矩,今后进了东宫要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的呢,这杯酒应该是明珠敬你才对。”说实话她只见过太子李祎两回,一回就是上一次在皇宫北极殿夜宴的时候,再有一回就是今日上午围场狩猎的时候,太子李祎代表皇帝坐镇中营。
让她嫁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已经比回到高丽去嫁给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人要好得多,金明珠知道自己留在大昭,这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若是回到高丽,她怎么面对那些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的人,到时候不只是她还有王兄的身份,都要受到质疑的。
高丽内忧外患,把她留在大昭做太子侧妃也许是父王考虑了很久的结果,她一向聪明不会看不明白,而高丽王室子嗣不丰,父王只有王兄和她两个孩子。既生在金家王室就该承担起自己应尽的责任,留下来,嫁给大昭的皇太子牢牢地维系大昭和高丽的和平就是她的责任。
哪怕联姻带来的和平是短暂的,等她王兄回到高丽,父王身边有了支撑朝中政局稳定下来,新罗和百济这两个外敌一定不会是高丽的对手。金明珠想通这些关窍之后,眉眼之中透露出来的欣喜,也让前来和她敬酒的郑侧妃受到了感染:“那我就托大承你这一声姐姐了。”
“姐姐请——”金明珠复又往郑侧妃的酒盏里倒满了酒,她虽不会武功,酒量却不浅。
一时间和郑侧妃两人是喝得尽兴,因着这场专门为琅琊公主和崔鹿之办的定亲宴都到了尾声,皇帝一走只剩下太子殿下留下来继续与宾朋尽欢。不多时金明珠和郑侧妃喝醉了,身边的宫女只好各自搀扶着各自的主子离开,太子李祎的身边也躺着一个贪酒喝醉的孩子。
翌日清早关越头脑昏沉沉地睁开眼,守了他一夜的内侍察觉到他醒了,也跟着睁开眼:“关侍卫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公主去。”他说完也不顾自己此刻都没洗漱,就匆匆忙的出了东厢房去找李莲娘了。
关越躺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外面有珍珠玉饰行动间发出的清脆传入耳中,他知道是李莲娘过来看他来了。昨日他最后虽然是因为重伤昏迷了,大夫替他刮骨疗伤解毒的过程,他也好似亲眼所见了一般还记忆犹新,正想着床边就坐来了一个穿着劲装的少女:“阿越。”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你好好躺着养伤,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东厢房住下,你身上的毒是轻尘过来给你解的。你的伤有些重,大夫说需要卧床静养半个月才能重新握剑。”说着,李莲娘又从一个宫女的手上拿起一个草编的蚱蜢来,“你看,这是昨天夜里我无聊的时候一只手编的。”
“公主喜欢这些小玩意,让巴丝玛她们编来给你玩就是了,你怎么自己来呢。”关越蹙眉。
李莲娘说:“这是要送给你的平安符啊,我怎么能假他人之手呢。你忘记了,在我发烧昏迷不醒的时候,你都和乳母给我编织这种小东西的,说这是平安符,只要我拿在手里就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阿越,你现在也要快点好起来才是呀,我还需要你继续保护我呢。”
“原来是这样。阿越一定会好好喝药配合大夫的治疗,争取早日回到公主身边,继续做你的侍卫去保护你的。”草蚱蜢攥在他的手里,让关越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他从外面戴着编好的草蚱蜢,去守着小小的公主,向三清祖师祈祷让小公主快点儿好起来的时候了。
李莲娘盯着关越喝了药,又叮嘱了负责照顾他的内侍务必盯紧他按时服药,看到关越因为喝了大夫开的药困意再袭,在这儿小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从东厢房出来,巴丝玛恰好有事情过来找她,她在李莲娘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昨晚皇上在含章殿幸了韩家的容娘子。”
“韩容娘怎么会出现在含章殿呢,昨晚负责含章殿的御前侍卫在哪?”
巴丝玛知道李莲娘会这样问,她赶忙回道:“听说昨晚是皇后娘娘头疼,喊容娘子去侍疾,不知怎么的容娘子就去了含章殿了。今早上刘总管去喊皇上起床早朝,才发现这件事。”
李莲娘迈步往卧房走,门外两个宫女抵着头双手放到门上一左一右拉开了门,李莲娘进去之后直接往卧床所在的位置走,她站在屏风后边一抬手,宫女们便即刻上前来伺候她更换衣裳。巴丝玛也快速的替李莲娘找来了一套崭新的红色襦裙,“皇上的意思,是封个才人。”
“皇后身边派去请容娘子侍疾的人查问过了?”李莲娘问。
巴丝玛跪在她身前给她把衬裙的系带重新调整了一下,回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刘总管猜测这或许是皇后娘娘为了保全吴国公和韩三郎,故意这么做的。”把韩容娘推到皇帝的龙床上,成为皇帝身边的第二个韩家女,或许能够让皇上对韩三郎网开一面。
“保全韩三郎也是保全她自己的利益,这一招美人计,也确实会是我母后的行事作风。走吧,且让我们去含章殿瞧瞧咱们这位新晋的才人娘子。”李莲娘已经换好了衣裳,左右这一身襦裙倒是和她的发型很般配,也不需要再耽搁时间重新梳理头发了。
她往门外走的时候,身边跪着的宫女手上托着一碗银耳羹,这是江氏怕她不懂得保养自己,所以特别叮嘱了巴丝玛她们,每天早膳后给她端一碗银耳羹。看到这碗银耳羹,李莲娘稍稍停顿了一下,回头问巴丝玛:“银耳羹多么,还有么?”
“每日小厨房都是按时按量给公主您熬的,只有这么一碗。公主,怎么了?”
李莲娘道:“没事,我先把这碗银耳羹喝了再说。”她以左手端起瓷碗,这碗银耳羹从出锅到呈现在她面前,前后只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银耳羹需要以温口入腹才是最佳。过烫的话不但影响银耳本身的口感,还会让配料中的药性失去作用,过凉就没有了食用价值。
喝完银耳羹,李莲娘是乘软轿被人抬着到了含章殿来的,她来的时候皇帝李乾已经有所动作了,给昨晚假扮宫女爬上龙床争幸的韩才人赐了一碗红花绝育汤。李莲娘进到含章殿,看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声哀嚎的韩容娘,心下一丝怜悯也没有:“儿臣给父皇请安。”
“莲娘来了啊,来过来到父皇身边坐。”李乾方才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看到女儿来了,转瞬间就变成了温润和善的慈父。李莲娘谢过恩,起身往李乾身边的空位走过去挨着自己的父皇坐下来,“父皇消消气,儿臣还未恭喜父皇喜得佳人,后宫又添了一位才人娘子。”
“有什么可恭喜的,为父也是被人算计才会……哼,罢了。你昨日才和崔鹿之定亲,这件事就不提了,你这么早过来,是为了韩三郎的事来的吧?”李乾没好气的望了地上的韩容娘一眼,身边的李莲娘伸手拿起他案上的一份折子来,“咦,吴国公要辞官么?”
“是啊,这辞官的奏折是一早送来的。”吴国公昨晚连夜写了这份辞官奏折,呵,究竟是意欲何为?!
李莲娘翻开吴国公呈上来的折子,看了看:“舅舅的这番肺腑之言倒是让人感动,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本来是韩三郎一个人的责任,现在却成了韩家一家子的过失。”
“皇上,求您念在奴婢昨夜伺候了您一晚的份上,饶了我三兄吧。”没想到的是,韩容娘居然还敢跑过来替她那位好兄长求情。
李乾没理她,倒是让人把她给拖了出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莲娘从含章殿出来,先去看了眼被禁足的皇后,接着又去了上林苑的大牢。
从牢里出来后不久,韩三郎的死讯就报给了吴国公和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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