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唇瓣贴上来的一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脑子里如同拉下一块白幕,整个世界都被隔绝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身子好似变得柔软,无法动弹,他似是不满足于轻轻的触碰,张开唇瓣,在她唇上压了压。
“冥叔叔?你捂住我眼睛做什么?”景云懵懂地问。
儿子的声音将乔薇吓得眉心一跳,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儿子还在这儿呢,他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看着她睁大一双眼,又惊恐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姬冥修眉眼一弯,放开了她。
乔薇终于得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这种事也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刚刚只顾着懵逼,其实到底啥滋味,一点没尝出来。
姬冥修唇角一勾,眸中浮动起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再来一次?”
“来什么呀?我也要!”景云脆生生地说。
这家伙!
不要教坏小孩子!
乔薇幽怨地瞪了姬冥修一眼,掰开他的手,将景云拉到了自己身边。
景云已经放弃了为什么捂我眼睛的问题,看着娘亲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的脸蛋,懵懂地问:“娘亲,你是不是好热呀?”
乔薇严肃又正经地说道:“吃烧烤哪儿有不热的?”
景云古怪地说道:“可是你都吃完了呀!”
姬冥修别有深意地一笑:“刚刚你娘又偷吃了,还没吃够,还想要。”
“咳!”乔薇差点被呛死。
景云看着光秃秃的烧烤架,心道兔子早就被分食光了,娘亲是偷吃什么了呢?
不多时,十七抱着望舒飞回来了,望舒的小衣裳兜着七八个乔薇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粉红粉红的,外形有些像火龙果,却没火龙果那么大,皮儿特薄,有个椭圆形的小核儿,味道酸酸甜甜的,恰巧能解烧烤的油腻。
吃完水果,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孩子们却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在空地上嬉笑追逐,十七静静地盘腿坐在草地上,目光追逐着小望舒,一瞬不瞬。
姬冥修递给乔薇一个水囊。
乔薇都不知他是从哪儿变出来的,拔掉瓶塞,看着干干净净的瓶口,犹豫一下,还是喝了。
姬冥修拿过水囊,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乔薇蓦地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好容易冷却下来的脸颊又唰的一下红了,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颜,就算戴了面具,只看眼睛、嘴唇与下巴,他也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当然,胤王的容貌也不差,可惜人品太逊,生生拉低了在乔薇心目中的分数。
若非说谁能在容貌上与他一较高下,大概就是那位红衣骚年了,但红衣骚年美即美矣,却缺乏神秘,不像冥修,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多么高冷的世外高人,却原来啊,是个功勋世家的太子爷,大纨绔,臭流氓!
不过,就算是这流氓的一面,乔薇也不敢说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就在乔薇望着他发花痴的时候,姬冥修突然站了起来。
乔薇眨巴着眸子:“怎么了?”
姬冥修说道:“我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乔薇问。
“婚书。”
“婚……书?”乔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瞟见了地上的一个金色信封,一定是他刚刚亲吻她时落下的。乔薇没立刻提醒他,而是问:“没有婚书会怎样?”
姬冥修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那我与恩伯府的婚事就只能作罢了。”
“不能补办吗?”乔薇不动声色地往那边挪了挪。
“先皇后已逝,想找她补办一纸盖了凤印的婚书,怕是得去阴曹地府了。”姬冥修叹息。
乔薇眼神一闪,一把撩起裙子,将婚书盖在了裙裾下。
姬冥修转过身来:“你看见了吗?”
“没有!”乔薇严肃脸。
待到姬冥修去附近寻找婚书时,乔薇敏捷地撩开裙摆,敏捷地捡起婚书,又敏捷地藏进了衣袖,而后晃着小脑袋,若无其事地哼起了小曲儿。
姬冥修压了压翘起来的唇角,无比困惑地说道:“不会是刚刚掉进火里烧掉了吧?”
“是不是一个金色的信封啊?”乔薇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姬冥修“皱眉”。
乔薇平时还算会察言观色,可惜对方是大梁朝第一奸相,真飙起演技来,又岂是她这小丫头看得穿的?
乔薇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促狭,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看见它掉进火堆里啦,我还以为你故意烧的呢!唉,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呢?应该找个柜子锁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嘛!”
“唉。”姬冥修惋惜极了。
乔薇哼了哼:“干嘛拉长一张脸啊?你不是不喜欢那位恩伯府千金吗?与她的婚事吹了你该高兴才对呀!”
姬冥修就道:“他们家又不止她一个千金,不喜欢她,还有别人可以挑的。”
乔薇炸毛了,刚刚才亲了她,现在就说这种话,不觉得很过分吗?!
本想逗逗你就把婚书还给你的,但现在,本姑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想拿回婚书,做梦去吧!
乔薇果断把婚书雪藏了,待到与姬冥修、十七分道扬镳后,气呼呼地带着孩子们下山,路过工地时,师傅们正在往她的池子里下填石材,她想也没想,掏出婚书扔了进去!
扔完婚书,乔薇心情大好,牵着小包子的手下了山。
罗大娘见她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呀?怎么会飞呀?景云和望舒又说认得他,我与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抱着望舒就飞了!景云机灵,抱住了他的腿儿……我真吓坏了!”
乔薇把十七的情况简单与罗大娘说了一遍,当听说十七是冥公子的护卫时,罗大娘的脸瞬间沉下来了:“那家伙又来找你?上次把周公子吓跑,我还没与他算账呢!他还有脸来?他不是定亲了吗?”
乔薇清了清嗓子:“亲事黄了。”
被她搅黄了!
嚯嚯嚯嚯……
回京,路过镇上,姬冥修碰到了在容记胡吃海喝的李钰。
姬冥修难得地赏了脸,再次坐下陪李钰吃他根本不能吃的虾。
李钰这次点了一份油焖大虾,辣得“香汗淋漓”:“对不住了四哥,又让你干看着我吃,你放心,我吃东西很快的!”
“无妨,你慢慢吃。”姬冥修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李钰停下了剥虾的动作,被雷劈了似的看着他,自己没听错吧?四哥居然叫他慢点吃?
“四哥你……你怎么了呀?”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姬冥修面色很冷,但那股眉宇间不经意的神采,还是让李钰察觉到了不同。
四哥貌似……心情不错?
“四哥,你说容记的二当家怎么还没来?我都吃半天了,她要追求我,起码得拿出点诚意嘛!不然我随时都可能把她从名单里划掉的!”
李钰刚说完,就发现四哥的眼神变冷了,冷得像刀子,好似要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他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勺粥!
不愧是四哥,翻脸比翻书还快!
今晚的容记注定是热闹的。
胤王与乔薇不欢而散后,又在山林里找寻了一阵,可惜没有发现确切的异样,天色又已渐暗,只得打道回府。
不久前多罗紫玉送了一份麻辣小龙虾给他,他一开始没吃,后面在刘太监的劝说下尝了两个,味道确实不错,着人回送了紫玉一份人参。
之后的几天里,紫玉每日都差人送龙虾去王府,口味一日一变,他虽不知龙虾是在容记买的,但路过容记时,那股熟悉的香味仍然将他勾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钰与姬冥修。
姬冥修当然也看见了他,唇瓣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李钰,你七哥来了。”
“啊?七哥?七皇兄?”李钰凤眸圆瞪地望向了朝这边缓缓走来的胤王,手里的虾吧嗒一声掉了。
“九弟。”胤王打了招呼。
李钰心虚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他七皇兄与四哥是死对头啊?他是李家人,应该帮着自己七皇兄才对,可偏偏他更喜欢四哥——
与四哥出来吃东西,被七皇兄撞见,简直不要太尴尬。
胤王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肩膀:“有好吃的,怎不叫上皇兄?”
李钰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以为你很忙嘛,就没叫你了,我跟四哥……丞、丞相大人是偶然遇见的,不是约好的。”今天真不是!
胤王就道:“约好的也没什么,自家亲戚吃顿饭,皇兄还会怪你不成?”
你整张脸都写着你在怪我!
李钰求救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淡淡说道:“胤王要吃什么,这一顿我请。”
胤王不动声色道:“怎好让丞相破费?还是本王来请。”
姬冥修薄唇勾起:“难得胤王这么孝顺,既如此,本相便不与胤王争了。”
他咬重了孝顺二字,胤王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李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油焖大虾藏进锅里,好强大的杀气,他好怕两个人打起来啊!他到时候到底帮谁嘛?帮四哥,公主娘会骂死他的;帮胤王,又太对不起自己与四哥的情义了……
呜呜,好纠结。
那边,胤王与姬冥修已经愉快地吃起来了。
没什么是一顿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顿。
胤王要了一份十三香手抓小龙虾,他发现在吃虾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暂时忘记姬冥修是他敌人。
而姬冥修虽不能吃虾,不过今天尝了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不错,便也懒得与某人计较了。
一场弥漫着看不见的战火与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诡异地平息了。
……
翌日,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分别送来了自家地里摘的小菜——一个大南瓜与一篮子黄瓜。
黄瓜已经被现代网络玩坏了,看到那一篮子尺寸惊人的黄瓜时,乔薇险些误会了何家婶子的意思!
老秀才吃鱼吃上了瘾,白日让学生以鱼为名,写了篇作文,景云写得最好,从捉鱼到吃鱼,写得那叫一个精彩,仅仅是听他念都闻到了满鼻子炸小鱼的酥香,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溪里的小鱼遭了秧。
小龙虾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乔薇觉得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盯在那里,当然主要也是她把容老板的私房钱败光了,容老板正在气头上,她最好在外躲几天,躲到他气消了为妙。
“躲”在家中的乔薇也没闲着,村长自从得了一纸盐碱地改良之法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满村子找荒地,村子里没了又去外村找,十里八乡都快被他找遍了,终于在隔壁村找到了一块又大又老的荒地,立刻将乔薇请了过去。
“老杨啊,这是我们小探花的娘亲,小乔!”村长介绍乔薇时不忘把景云拉出来显摆一圈。
杨村长惊讶:“探花郎?那个……乔景云吗?”
村长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原来你也听说过我们景云呐!”
能没听说过吗?神童试第三名,才刚刚五岁,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参赛者,却获得了如此骄傲的成绩。
“我听说他妹妹也得了奖。”杨村长说。
敢让女娃娃跑出去与男人比试,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哈哈是呀,我们望舒的数学好嘛!”村长笑着道。
杨村长感慨地说道:“原来是探花郎与小神算的娘亲,难怪这么厉害,先前老吴与我说有个妇人懂开荒造田时我还不信呢!失敬!失敬!”
乔薇笑了笑:“是吴村长过誉了。”
村长忙道:“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确很厉害嘛!”
几人客套了一番,杨村长便将二人带到自己村的荒地去了,这块地比乔薇的地还大,初步估计在二十亩以上,它并不挨着水库,是不是盐碱地也还有待考察。
“这块地老早就种不出东西了,小乔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块地一样?”杨村长问。
酸性土壤一般颜色较深,多为黑褐色,而碱性土壤因为盐分高,偶尔会出现盐分外露的情况下,所以不少呈白、黄等浅色,土表经常还伴随一层白色的粉状碱性物质。
单从土质上看,这块地的盐碱程度并不明显。
乔薇找杨村长要了一瓢水。
自家村长不解地看着她:“小乔,这是干啥?”
乔薇把水倒入土中,解释道:“酸性土壤比较松软,浇水以后下渗较快,不冒白泡,水面较浑;而碱性土壤比较硬实,浇水后,下渗较慢,水面冒白泡,起白沫。”
村长看着那水比在自家地里的渗透速度慢多了,又见它一边渗透一边冒气了白泡,心知它八成就是小乔说的盐碱土了。
乔薇当初判定自家土地时并没有这么麻烦,自家地里长着厚厚的碱蓬,又结合老秀才种活了几株玉米的信息,很容易便推断出它的土壤特性,这块地“狡猾”一些,没那么多外露特征,但内里的土质是撒不了谎的。
“它真的还能种出东西吗?”杨村长难以置信地问。
村长拉了他袖子:“来来来,我带你到小乔的地里瞧瞧,你去看她的庄稼到底长得好不好!”
东村那块地杨村长是见过的,除了自己长出来的杂草,什么都种不活,可是当他再一次站到东村的田埂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绿油油的一片真的是原来那块荒地吗?
乔薇说道:“高粱是比较耐盐碱的作物,所以很容易种活的,如果杨村长不想种高粱也没关系,花些时间与精力把土壤的盐碱度改善改善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种什么都可以?”杨村长的眼睛有些发亮,老实讲,他对高粱不感兴趣,他想种点别的。
乔薇点头:“但前提是先把土壤改良好。”
村长早把改良之法背得滚瓜烂熟了,正愁无用武之地,笑着拍拍杨村长的胳膊道:“这个咱们就不麻烦小乔了,走走走,到我屋喝酒去,我给你细说!”
十里八乡最不惹眼的村子,最不受待见的村长,也终于有向别人显摆的一天了。
乔薇笑着回了罗家,吃过饭,又上了一趟工地,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正在盖瓦,郑师傅告诉乔薇,可以开始购买家具了,趁着师傅们都在,许多家具能帮着一起装,免得房子建完了,人走了,像找个装床、装柜子的都找不到人。
“你们可以自己打吗?”乔薇问,她记得现代许多装修公司是自己打柜子的。
郑师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手艺上肯定不如城里的师傅。”
房子都建得这么漂亮,家具太马虎,多不伦不类呀。
乔薇一寻思,决定再上京城一趟。
原本上次就该把家具挑选好了,谁知半路碰上恩伯府千金,被害进了大牢,希望这回别这么倒霉了。
五月三十这日,乔薇向老秀才请了假,带孩子们去了京城。
她依旧是带上了一罐松花蛋,并一罐自己新卤的羊肉,去四合院给了冥修。
大白天的,乔薇不指望能碰上他,准备把东西放了就走,绿珠拉住她道:“主子去月满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若是不赶时间,在家坐会儿,奴婢差人去禀报主子;若是赶时间,直接过去也可以,买家具的地方恰巧在那儿附近呢。”
谁要找他?
她是来买家具的,又不是看男人的!
乔薇翻了个小白眼,带着孩子坐上了车行雇来的马车。
仍是上次那位老车夫。
老车夫道:“北街有几个出名的老木匠,我带你们过去。”
“我饿了。”乔薇正色道。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不是刚吃过饭吗?她都还没饿呢,娘亲饿得真快呀!
“那……夫人想上哪儿吃饭?”老车夫问。
“月满楼。”
……
月满楼贵为京城第一酒楼,每日都宾客云集,门庭若市,大堂内座无虚席,楼上的包厢更是无一空置。
最昂贵的一间碧水阁中,姬婉与姬冥修对角而坐,姬婉的身边空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有宾客未至。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有意思么姬婉?”
姬婉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乔家的亲给退了,既然退了,那你就是自由身,做姐姐的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天经地义。我知道你挑,普通姑娘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我把人约来了,人家姑娘不惜名节前来赴约,你小子敢给我提前走掉,可别怪我不客气!”
姬冥修扫了一眼坐上的牌位:“非得把娘的牌位请出来?”
姬婉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红:“母亲不上镇,我镇得住你么?我警告你,别想溜走,母亲看着呢,想让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你就尽管给我溜。”
姬冥修无语望天。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姬婉心神一动:“是不是孟小姐?”
“回夫人的话,我家小姐来赴约了。”小丫鬟轻声细语地说。
姬婉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户千金,姿容秀丽,仪态万方,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性情也非伪装而出的温婉,而是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难得的书香之气。
孟小姐端坐在姬婉身边,温顺地低垂着眉眼,姬婉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不骄、不躁、不显、不怯,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样?不比恩伯府千金差吧?”姬婉得意地问。
孟小姐含笑不语。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姬婉的脚在底下踢了踢他腿,给他使眼色。
姬冥修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
孟小姐心中尴尬,但良好的教养仍让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姬婉笑着打了个圆场:“我弟弟就是这样,话不多,我是话篓子,家里说话的人都是我!”
孟小姐温婉地点点头。
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她弟弟只要不是个断袖就该动心了。不过,也不能怪弟弟眼界高,整日对着她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还有什么庸脂俗粉入得了弟弟的眼呢?
若是不论容貌(孟小姐已经算是倾城国色了),只论涵养与家世,孟小姐是无可挑剔的。
孟小姐的祖父曾是戍守边关的北威将军,旗下十万北威军威风赫赫、战功累累,是除多罗将军外,大梁朝最被人称道的将领之一。多罗将军府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毕竟人家把大女儿许给了胤王,姬婉相信,不论胤王还是弟弟,都不愿做彼此的连襟。
孟将军虽比不上多罗神勇,可到底也握有实质的兵权,这样的联姻对象于冥修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姬婉笑着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你们慢慢聊。”
当着她的面许是不好意思,等她走了,应该就放得开了吧?
姬婉把文熙公主的牌位往姬冥修面前一放:“别溜,别讲不该讲的话,母亲看着呢!”
孟小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姬冥修淡淡地看着姬婉,姬婉嫣然一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走了。
她下了楼,乔薇才从转角处出来,好哇,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姐姐,又给冥修乱点鸳鸯谱!还把牌位都请出来了,亏她想得出来!
屋里只剩下二人,孟小姐不禁有些紧张,爹娘管得严,平日里莫说与男子私下见面,便是出一趟孟府都是极为稀罕的事,此番与丞相会面是得了爹娘同意,才与丫鬟一块儿出了门。
偏丞相不吭声,她也不能孟浪地先说。
“我姐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姬冥修终于开了口。
肯说话就好,孟小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夫人已经上门与我爹娘见了面,说是今日出来合一合八字,若是八字合了,这门亲事就定了。”
“孟小姐想嫁给我?”姬冥修淡声问。
孟小姐端庄温柔地说道:“亲事全凭长辈做主,珍儿不敢有意见。”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可是我不能娶孟小姐。”
孟小姐壮胆看向了他:“为什么?”
“因为……”
姬冥修话未说完——
吧嗒!
门被撞开了,一个肉呼呼的小糯米团子滚了进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刚刚太激动,她都跌倒了,好丢人哦!
孟小姐惊讶地看着房中的不速之客,这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粉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儿,漂亮得像个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小仙童。
“小仙童”嗷嗷叫了几声,委屈地扑进姬冥修怀里:“爹爹,我好疼呀!”
孟小姐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
姬冥修倒是镇定,小没良心的在外偷听了那么久的墙角,忍到现在才出手都是奇迹了。他将望舒抱到腿上,温柔得像天底下所有慈父一样:“哪儿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望舒一股脑儿地把全身都指了个遍。
乔薇捂眼,这浮夸的演技,完全没继承你娘的真传啊!
姬冥修很是贴心地把她指的地方都揉了一遍,动作温柔,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疼惜,那声爹爹,是真的喊得他灵魂都冻住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世上有了孩子,牵挂得他心里都抽痛了一下。
“好舒服呀!”望舒在他怀里,舒适地眯起了眼。
这回不是在演戏了,是真的太舒服了,她都不想起来了。
孟小姐面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父女”,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丞相眼底的温柔不像在作假……
可是……
从来没听说丞相在外有了孩子啊?
“爹爹,我要吃糖!”望舒卖力地飙演技,顺便给自己谋点小福利。
姬冥修捏了捏她下巴:“我看看你的牙。”
望舒捂住小嘴儿,她有虫牙!
看着二人这么熟稔的样子,谁还会怀疑不是真正的父女?
孟小姐如坐针毡,捏紧帕子,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孟小姐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厢房了,在转角处碰到了乔薇,乔薇冲她莞尔一笑,她不认识乔薇,却觉得那笑别有深意,只是她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姬婉去楼下点了几样好菜,刚准备上楼,就见孟小姐面色惨白地走下楼来,她一惊:“孟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冥修欺负你了?那家伙就是满口胡话,你别千万别新他!”
孟小姐气愤地看了姬婉一眼:“夫人,我敬重您是丞相府千金,是国公府长媳,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丞相府的亲事也好,国公府的亲事也罢,都与我们孟家没有关系!”
姬婉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子:“你说什么呢?是冥修欺负你了是吗?你跟我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孟小姐挣开她的手,痛心疾首道:“你弟弟的情况你真的清楚吗?”
言罢,冷冷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姬婉咬牙,臭小子!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乔薇进了包厢,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却无人动过的菜肴,啧啧摇头,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他们村儿里,吃条鱼都是稀奇,在这儿,鲍参翅肚根本没人稀罕。
她撇嘴儿:“桃花挺多啊,冥公子。”
姬冥修揉着望舒的小脑袋,揉得望舒打起了小呵欠,他道:“彼此彼此。”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当着母亲的牌位你也敢欺负人家孟小姐!我看你是欠收拾!”
门外突然响起姬婉的厉喝。
乔薇赶忙去抱望舒,要带俩小包子离开。
姬冥修却扣住了她的手。
乔薇的面色就是一变,低叱道:“放开!你姐来了!”
姬冥修玩世不恭地一笑:“爹都叫了,还怕多叫声姑姑?”
“姑姑?”什么意思?这家伙要让望舒喊他姐姐姑姑?搞什么鬼?他姐姐会撕了望舒的好么?!
替他解围是极限了,卷入他姐姐的漩涡那是不可能的,他姐姐不是傻子,她比那什么孟小姐难对付多了,万一看出端倪,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放开!”乔小薇额头都急出冷汗了。
姬冥修眉梢微挑,耍赖地说道:“不放。”
乔薇噎得半死:“你……你不放我咬你了!”
姬冥修把手腕递了过去。
乔薇简直气得没脾气了,这家伙的属性怎么这么多?不止流氓,还无赖啊:“你要找去找别人!京城多的是孩子,找个糊弄你姐还不容易?”
“就不。”姬冥修一本正经地耍赖。
乔薇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姬婉总是想揍他了,若她有个这么坑人的弟弟,她也想胖揍啊!
姬冥修一只手将望舒抱得紧紧的,望舒也抱住了他,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他衣襟,她的手刚在地上摸过,脏兮兮的,抓得姬冥修的白衣上瞬间出了好几个黑手印。
“你衣服都脏了!”
“洗洗就干净了。”
乔薇炸毛:“我特么救了你,你却来坑我!”
姬冥修在望舒的小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女儿,叫爹了,就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望舒,下来!娘带你去吃糖葫芦!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呼……呼……”
回应乔薇的是一连串欠揍的小呼噜,望舒已经很不争气地睡着啦!
乔薇急得跺脚!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又抢不过冥修,恼怒地瞪了冥修一眼,拉着儿子跑了出去!
女儿啊,对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不能为了你一个,把你哥也搭进去。
娘会来救你的!
姬婉一上楼,便看到一大一小两道飞奔的背影,但她没想到那么多,臭着一张脸进了厢房:“臭小子!不给你点教训你都忘记谁是你姐——”
话到一半,她看见了在冥修怀里不知何时多出来孩子,那孩子粉嘟嘟的,肤色嫩白,五官精致,睫毛卷翘,熟睡的样子,宛若一朵在冥修怀中盛放的小粉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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