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路院,黑油大门外。
一身酒气的薛蟠,终于展现出了他呆霸王的本色。
堵在大门外,指着贾琮呼喝不止。
自从见识了男风的刺激,薛蟠就没少留意“姿色”好的猎物。
金荣、香怜、玉爱还有外面的一些倡优之流,他都过过手。
可之前顽过的那么多人,加起来都没贾琮长的好。
若是没喝酒,没有金荣那番话,他或许还能控制自己。
如今得知贾琮在贾家只不过是一个连奴才都不如的庶子,还是个花魁生的,连贾家老太太的门儿都没资格登,薛蟠反倒觉得真是撞了天大的好运!
赏了金荣一笔“媒婆”银子后,薛蟠就带着随从,直接来到东路院,请贾琮出去高乐高乐!
在他想来,贾琮这种身份的人,连饭都吃不饱,他大笔银子花下,还不随他处置?
勾勾手,贾琮就该巴巴的跟上来。
哪里想到,他如此礼贤下士,亲自登门,给了好大脸面,贾琮别说和他出去了,连手都没碰到。
薛蟠虽喝多了,可也能从贾琮那副讥诮的眼神中,看出他好像在看路边的狗屎,这让薛大爷如何能忍?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儿你同意不同意,都乖乖的跟爷走,好多着呢!”
薛蟠一脸醉意熏红,眼睛瞪如铃铛,梗着脖颈叫嚷道。
贾琮面沉如水,对薛蟠身边人道:“你们大爷喝多了,还不扶他回家去歇着?”
可薛蟠身边的长随哪里肯听他的?
嘻嘻哈哈只是顽笑,眼神也都不算正经,道:“我们做奴才的,哪敢违拗主子的意思?哥儿还是随我们大爷走一遭吧,左右都有好处!”
贾琮闻言眼睛眯了眯,又对东路院的四个门子道:“既然他们不愿,你们去送姨太太家的公子回去歇着吧?”
谁曾想,东路院的门子竟也抱着看戏的姿态,支使不动。
一个个摇头道:“这哪行?使不得使不得!
薛大爷是外客,哪里是我们能劝得动的?
既然人家好意,不如三爷和他们去高乐一回罢?”
听到连贾家的人都支派不动,薛蟠愈发狂笑起来。
他的长随们也纷纷讥笑不已,眼神轻蔑。
这也算主子?
对于薛家人如何,贾琮暂时没有理会。
他的目光从东路院那四个门子的面上一一扫过,目光森然。
然而那四个门子哪里会惧?
他们倒不是自大愚蠢,相反,还都精明之极。
他们知道薛蟠背后是什么人,他是薛姨妈的儿子,太太王夫人的嫡亲外甥,背后站着王家。
即使贾琮如今占了世位又如何?
难道能比太太还大?
因此一个个有恃无恐。
贾琮怒急反笑,冲四人点了点头,记下后,再不理会。
本转身就想走,可薛蟠哪里肯依?
晃晃悠悠强逼过来,要强行抓扯贾琮。
只是,莫说他喝了那么多酒,就是没喝,这点年纪就如此沉迷于酒色,他的身子骨又能好到哪里去?
见他捉来,贾琮连续避让了几回,却每每似就要被擒。
待耗尽其耐性,见薛蟠猛的扑过来,贾琮往大门月台上一躲,薛蟠反应不及,“噗通”一下摔倒在石阶上。
也是他幸运,脚下一崴,没有正面磕倒,而是侧面歪倒。
否则只这一下,就要磕断他一嘴臭牙!
见薛蟠摔倒在石阶上痛的惨叫,他那些随从们就不敢再看戏了,原本见猫捉老鼠,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这会儿却唬了个半死。
若是薛蟠摔出个好歹来,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东路院那些门子,方才薛蟠捉贾琮时,他们动也不动,只顾着和薛家那些随从们看热闹。
虽没薛家随从笑的夸张,一个个也乐呵不止。
这会儿也跟着慌了神,好似摔倒的才是他们的主子般,呼喝关心不止。
“哥儿好歹毒的心!”
薛家一位随从怒目相视,指责道。
这样做,也是为了推却责任。
万一薛蟠摔出个好歹,先将罪名扣在贾琮头上。
贾琮冷笑一声,却没有和这种人争辩的意思,只骂了句:“瞎了眼的东西,合该做一辈子狗奴才!”
此言差点没把那厮气出个好歹来。
正这时,回过神的薛蟠彻底恼了,大叫道:“给爷抓住这贱人!再敢反抗,给我打,狠狠的打!”
想来,当初和冯渊争香菱时,便是此等场景……
眼见薛蟠的随从纷纷狞笑上前,东路院那四个门子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退回大门,隐隐有堵住大门的意思,贾琮怒极反笑。
正当他准备避一时之锋芒,先跑路,打算回头直接去尚书府求助,就以薛蟠指使豪奴打死冯渊之事为突破口,哪怕得罪王夫人也在所不惜,定要让薛家吃一个足够痛的教训时,就见公侯街转角处忽然来了一队车马。
看到为首那架八宝簪缨马车顶角挂着一面叶字旗,贾琮心头一动,往那边靠了过去……
“还敢跑?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
薛蟠酒气上头,被两个随从搀扶着,怒不可揭的带人围了上去。
眼见两个高壮随从就要出手擒拿贾琮,八宝簪缨车门打开,一个青衣“公子”见贾琮如此狼狈,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看到此人出面,贾琮心里大定。
这个俊俏“公子”,不正是在芙蓉园紫云楼,引他和杏花娘进楼的那个侍女吗?
正是她,在看到贾琮面带稚嫩后,报与了芙蓉公子,才让贾琮与群芳直接见面。
算得上是芙蓉公子的心腹近婢。
她对贾琮的印象,可是极好呢。
这会儿见有豪奴竟在贾家偏门前要抓拿贾琮,青衣侍者顿时喝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奴才?如此放肆!”
随从还没答,薛蟠已经挤了过来,看到马车里又坐着一个俊俏不凡的小公子,登时又傻乐了起来,动了凡心,色魂与授道:“好俊俏的小相公,可愿陪大爷一起去高乐高乐?”
这侍女虽是婢女,可跟在芙蓉公子身边,连皇宫都进出过不止一回,太后的尊颜都亲眼见过,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怒不可揭道:“瞎了眼的混帐,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滚远点!”满脸嫌弃恶心。
贾琮上前,有些汗颜道:“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前来可有何吩咐?”
那侍女见贾琮面色隐隐苍白,再想起这几日刻意打听到的消息,知道贾琮的处境,因而同情道:“虽知道你在贾家处境不佳,却也没想到,竟恶劣到这个地步。”
说着,眸眼扫过黑油大门处几个看热闹的门子。
贾琮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
那侍女叹息一声,这种事,莫说是她,就连她背后的芙蓉公子,都没什么好法子。
谁能干预一座国公府的家事?
又是涉及孝道……
她道:“是我们公子寻贾公子有事相商,因事情急,特意派我来接你。”
贾琮点点头,道:“好,我这就……”
“好个屁啊!”
贾琮话没说完,被晾了一阵的薛蟠又跳将起来,指着贾琮破口大骂道:“我原道你是个好的,谁曾想也是个浪货!
不跟我出去,倒和这个小妇养的出去,背后还有一个劳什子狗屁公子!
我就不信,那公子难道就会亲嘴摸屁股,贴得好烧饼?”
听他说完这番话,贾琮彻底震惊了!
若是他有一个作死点赞系统,他一定手动为薛蟠点上六百六十六个赞。
这世上,还有如此会作死的人么?
那可是拥有金刚不坏身的芙蓉公子啊……
果不其然,没等他说什么,马车内的青衣侍者已经彻底爆发了!
方才薛蟠骂她,她为了不干预公府内事,不给芙蓉公子添乱,还能容忍一二。
可如今薛蟠狗胆包天,用这等粗俗下流的污言秽语辱骂芙蓉公子,她岂能不爆怒?
“来人!”
一声清喝,马车后早已忍耐多时的一位随从上前应道:
“在!”
青衣侍者却比这位随从想的还要狠辣,她从怀中取出一面杏黄玉佩,雕龙刻凤,递出车厢,厉声道:“立刻执此龙凤御佩,请居德坊锦衣亲军来此!”
那位随从见之一怔后,随即沉声应道:
“喏!!”
继而拨马而去。
见此,饶是对薛蟠已是恨之入骨,此刻贾琮依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神京一百零八坊,每一坊都设有锦衣亲军卫所。
居德坊这等多有公候府第的大坊,更是兵强马壮。
一为保护,二为监视。
若是只动五城兵马司,或是长安县衙,那还是小事。
以贾家的能量,一道名帖就能解决。
可一旦出动了锦衣亲军,那就是通了天的大事!
当晚此事就能传到宫里……
莫说区区一个薛蟠,就是贾政王子腾此刻亲自出面,怕都无法压下。
那需要背后调用大量的资源去周旋,且首先要得到芙蓉公子的原谅。
太后娘家唯一的后辈血亲,又岂是随口说说的?
新党如今气焰滔天,问问宁则臣,他敢不敢骂芙蓉公子一句……
锦衣亲军的卫所就在坊市入口处,平日里极为低调,鲜少露面。
可是在接到那块杏黄御佩后,一队五十人的锦衣亲军披挂齐全,顷刻出动。
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就出现在了贾家东路院大门前。
那青衣侍者嫌弃的看了眼已经傻眼儿的薛蟠和一群面色惨白的随从们,沉声吩咐道:“这些混帐东西,丧心病狂!
言语恶毒,侮辱谩骂我家公子,对叶家不恭!
劳请诸位把这些人带回去,问问他们:
叶家乃太后娘家,当今天子母族,到底如何碍着他们的眼了!”
“喏!!”
为首的锦衣亲军厉声一应后,大手一挥,一队虎狼之士便扑向了瘫软在地的薛蟠等人。
这时,一顶青呢小轿,从荣府西角门而出,向东面匆匆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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