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没有开口。年岁安用手指去蹭文件夹略微尖锐的边角。从大拇指一直轮到小拇指，她停下来，抬起头，问顾君行：“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顾君行低下头，从年岁安清凌凌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是。”他早就过了会害羞的年纪，她问，他就回答。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给我的这些？如果，我是说如果，年岁安不是现在这样呢？”
顾君行拧眉，像是这个问题非常难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没办法假设你不是你。”
“那就假设，跟你结婚的不是年岁安。是其他人，你不喜欢她，你会补偿她股份吗？”
“不会。”这次顾君行的回答迅速且确定，“我是商人，随便给人送股份，不成大慈善家了吗？”
“那这是……”年岁安点了点文件，“你追求我的方式吗？”
“其中之一。”
“什么？”
“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年岁安皱了皱眉，然后略带苦恼地说：“那你是希望我们谈恋爱吗？可是我们都结婚了呀。”
“很简单，把我们的结婚当作是谈恋爱的一环好了。普通人先谈恋爱后结婚，结婚是终点。我们先结婚，才有后面的故事，婚姻是我们的起点，而且，没有终点。”
两个人神色都很认真，没有暧昧的氛围，也没有脸红心跳，认真的像是在讨论一个重要的学术问题。
“那如果我说我暂时就想保持现状呢。”跟顾君行谈恋爱，说实话年岁安还没有想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知好歹？”
“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保持现状我也可以视作是一种前进。”
“顾君行”年岁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
“你挺会啊，不愧是二十岁就有孩子的男人。”年岁安真情实感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年岁安这句话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和调侃，并不带什么感情意味，也没有任何吃醋的意思。
不过听到这句话，刚刚全程都十分冷静的顾君行，头一次露出了类似窘迫的表情。
“额……你别误会，我不是在阴阳你啊。”虽然这话听起来真的挺像阴阳的。
顾君行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误会，“我跟知璟的母亲当时是在谈恋爱，有知璟是一个意外。后来我们双方都尽力负起责任，不过最后发现我们并不适合生活在一起。”顾君行慢慢跟年岁安讲述起了自己跟顾知璟母亲的事情。
他跟知璟的母亲林清微是高中同学，双方家长也认识，身边最优秀的那个人，总是容易看到的。谈恋爱也成了顺其自然的事。大一的暑假，异地的他们一起出去旅行。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女，有一点肢体触碰都会面红耳赤，然后产生各种遐想。当然，他早接受过来自父亲的教育，有些东西是对双方的保护，他牢记在心，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保护也会出现意外。
林清微有着跳跃的灵魂，和顾君行半个月的旅行结束之后，又自己去了国外，跳伞，蹦极，登山，直到开学后才意犹未尽得回国，从某种程度上说，知璟确实是个坚强的孩子。
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在外人眼里成熟优秀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乱了。
好在两人没有昏头到底，选择了各回各家，坦白，认错。
一直到今天，顾君行仍然记得那天父亲的戒尺打在背上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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