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面的安法镇,已经是未时过半了,江明书还是高烧未退,人也是时睡时醒。
药已经吃过了,路上条件有限,程溪只能用凉水帕子给他覆在额头上帮助降温。
程溪和温十俭也没有心思吃午饭,进了城后,直接打听着去了医馆。
这家叫安保堂的医馆不小,大堂中有两个大夫在把脉,一个药童在维持秩序,一个在给病人抓药。
这里面的病人太多了!咳嗽的,打喷嚏的,“哎哟哎哟”叫唤的。
温十俭皱起眉头,拉住程溪,“你在外面看着骡车,我抱江明书进去就行。”
他觉得里面空气不好,程溪体弱,万一被过了病气就麻烦了。
程溪看温十俭态度坚决,只能点头答应,留在了车上。
温十俭抱着江明书进了医馆,有药童上前来招呼。
“你怀里抱着的可是病人?他怎么了?”
“高烧不退,一直昏睡。”
“快把他放到这边床上。”
“是。”
温十俭将江明书放到大堂靠墙边的一张木床上,已经有一名大夫走了过来。
二十多岁,一身长袍,面白如玉,身形瘦削,并不是刚才在大堂里坐诊的大夫。
旁边的药童解释道:“这位杨大夫是孙老大夫的徒弟,虽然年轻,但医术了得。”
温十俭点头,谁来给江明书看病他其实无所谓。
在医馆里能给病人看病的肯定都是大夫,再说江明书只是着凉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
杨大夫冲着温十俭颔首笑了一下,然后才坐下给江明书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道:“这孩子平素体健,这次发烧是着凉所致,我给他开个方子,喝两剂,要是今天晚上烧退了,明天下午再来复诊,要是晚上不退烧,明天一早你再带他来。”
“谢谢大夫。”
杨大夫站起来道:“这孩子心情郁结,心事蛮重,要多开解开解他。心病难医。”
“是。”
杨大夫的话让温十俭觉得他医术确实高明,他一个字都没说,人家就把江明书的病因都找到了。
这孩子可不就是心情郁结嘛!
一副药二十五个铜板,倒是不贵。
温十俭付了钱,抓了药,抱着江明书又出来了。
程溪连忙迎上去,帮忙把江明书放到车上,迫不及待的问:“大夫怎么说?”
温十俭把药递给他,把杨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那大夫医术高明,想来江明书的病很快就能好。”
“但愿如此。咱们赶紧找个客栈住下,我给他熬药。”
温十俭没走太远,离医馆两条街的地方找了家小客栈。
为了方便照顾江明书,他们要了一间房。
三个人一晚上四十文。
程溪付了钱,盘算着还剩下的银子,叹口气,“越往京城,什么都贵呀!”
这客栈里小小的一间房就要四十文了,在安田镇的话,也就二十文。
温十俭低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完整的还有五十两,零碎的不到五两了。”
温十俭默默算了算,原本应该还有七八天就到京城了,如今要送江明书去苍县,绕个两三天……
“咱们省着点儿花,等到了京城,租个稍微小点儿的院子就是。”
“嗯。”
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程溪咬咬牙,“十俭,我想给江明书买两身衣裳。”
江明书还穿着从家里来的那身,补丁摞着补丁不说,还脏兮兮的。
刚才住店的时候,小二看到江明书,差点儿不让他们进门。
温十俭知道程溪心善,再想想江明书那一身破衣烂衫,确实不适合再穿了。
程溪的衣裳肯定不能给他穿,自己的衣裳他穿着太大。
“好,我去买。”
“十俭,要不买一身就行,咱们的钱不多了。”
“好,先买一身。”
苍县离安法县不远,两三天的路,等到了江明书老家再说吧!
温十俭去买衣裳的时候顺便买了午饭,十个包子,五个肉馅儿的,五个素馅儿的。
已经快申时了,他肚子饿的咕咕叫,程溪肯定也饿了。
他特意多买了几个包子,万一江明书醒了,可以给他吃。
回到客栈,程溪已经熬好了药,正喂给江明书。
他把东西放下,去煮了一锅玉米粥。
给江明书买了衣裳,花了二两银子。
温十俭一边煮粥一边想,怎么能赚钱呢?
程溪在车上放了些石花菜,想着到了京城后能卖些凉粉赚点儿钱,但现在是路上,没有时间不说,也不方便。
只能等到京城再说了。
吃过饭,江明书没有发出汗来,睡的似乎安稳了些。
“小溪,咱们也歇一会儿吧!”
“好。”
程溪和温十俭躺在屋里的另一张床上,她觉得自己好像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睛,温十俭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坐起来,看温十俭正在给江明书脱衣裳。
“十俭。”
温十俭转头看她,手里动作却不停。
“他出汗了,我给他把汗湿的衣裳脱了,换上干净的。”
“我帮你。”
程溪让温十俭用温水给江明书擦拭了一遍身体,才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
江明书的脸洗干净之后,露出苍白细腻的肤色。
程溪看着他的眉眼叹气,“多俊的小伙子啊!可惜……”
她的话没说完,被温十俭猛地拉进了怀里,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小溪,不许你说他俊!”
程溪愕然,十俭这是吃醋了?
她笑着摸摸他的脸,“他还是个孩子呢!”
“我不管,我不喜欢你看别的男人,也不许你夸别的男人。”
这家伙,还会撒娇了。
但是她很喜欢。
平时的温十俭总是给人温文有礼,客气疏离的感觉,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卸去那份稳重,露出少许青年人才有的脆弱。
现在的他十八岁,在现代社会才刚上大学的年纪,想想现代大学生去上学,很多都是全家出动去送考,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已经够独立了。
她轻轻拍拍温十俭的背,柔声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帅的,最可靠的男人。你是我程溪的夫君,更是我的依靠。”
程溪的话深深抚平了温十俭的不安,但他不想放开程溪,抱着她,才能拂去他所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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