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程溪气愤的打断了孟婆子的话，再看旁边的人，居然有人点头，显然对女人出来工作是不赞成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工厂里的女工和男工是分开工作的，相互并不会接触，你们还担心什么？大街上这么多女人，难道都是不检点的？现在普通家庭的女人，有哪个是不出门的？如果你们有本事让自己的女人、女儿不出门在家里，做夫人、做小姐，你们可以不让她们出门工作，可你们有那个本事吗？你们宁愿自己的女人穿着破衣烂衫，孩子吃不上肉，也不肯让女人出去工作吗？你们愿意一直过穷日子吗？”
程溪原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但这些人的封建思想太顽固了，不得不把话说重了。
在场的男人都沉默了，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有的人家真的是一年到头穿不上新衣裳，过年才能吃上顿肉。谁不想多赚钱？
程溪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说这个，而是指着许娘子道：“谁知道许娘子家的事情？”
孙氏往前一步，大声道：“温夫人，我清楚。”
原来许娘子嫁给孟婆子的二儿子，只三年，许二就去世了，那时候许娘子的孩子才不到一岁。
孟婆子嫌许娘子是个丧门星，还只生了个闺女，便将人分了出去。
家里的大屋和钱财都给了老大，说是不指望许娘子，只靠老大养老，许娘子和女儿只得了两间破旧的偏房。
许娘子家里没有人了，只能自己一边带孩子，一边做零工。她是个勤快的，什么活儿都干，勉强能养活自己和女儿，但日子过的特别艰难。
孟婆子不仅不帮忙，还时常跟许娘子要钱要东西，还经常让她去给她干活。
许娘子要做活，没空，她就又打又骂的，说她不孝，闹得左邻不安。
孙氏道：“当初分家的时候，孟婆子口口声声说不指望许娘子给她养老，一点儿东西都没给她，要知道，许家有如今的大屋，靠的都是许二。许二尸骨未寒，她就把许娘子赶了出去。如今还跟许娘子要钱要东西，还让她去给她干活，这老婆子不是好东西！”
旁边的人也对孟婆子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附和着孙氏，程溪知道孙氏说的没有太大出入。
再看许娘子瘦削的身材，衰老的容颜，身上穿着的破烂衣衫，恐怕日子过的比孙氏口中的还要不堪。
她看了眼温十俭，温十俭冲她点了点头。
程溪拉过许娘子，不是对孟婆子，而是对全体围观的人道：“母慈才子孝，像孟婆子这样的恶婆婆，还应该孝顺她吗？”
孙氏带头大声喊道：“不应该！”
后面也有人喊：“不！”
程溪道：“我们大晏讲究孝道，但像孟婆子这样的老人不值得人孝顺！”
温十俭接口道：“许娘子，今天我给你做主，让你跟孟婆子一家断亲，从此你跟她再无瓜葛，你可以愿意？”
许娘子没想到她能脱离孟家，一时间呆住了。
孙氏拍了她一巴掌，大声道：“孟大人做主让你跟孟老婆子断亲，你愿意不？”
许娘子回过神来，连声道：“大人，我愿意，我愿意。我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再受他们的欺负！”
说着，她噗通跪到地上，给温十俭磕头。
程溪把人扶起来，温声道：“许娘子，有温大人给你做主，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许娘子连连鞠躬，“谢谢温大人，谢谢温夫人。”
她胆怯的看向孟婆子的方向，那老婆子可能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硬茬了，已经偷偷溜走了。
看孟婆子走了，许娘子完全放松下来。
程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你有地方住吗？要是没有的话……”
许娘子道：“我有住的地方。”
“那就好。你先回去，等工厂开工的时候，我派人通知你。”
“谢谢，谢谢夫人和大人。”
许娘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孙氏大声问道：“温夫人，我家小花今年十五岁了，可以去工厂做工吗？”
程溪笑起来，“招工启示上说的很明确，只招收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一下的女子，我虽然是温夫人，但也不能破例，你们要是想去当工人，直接去清溪山庄报名就好。早点儿去，名额有限，去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谢谢温夫人。”
人群散去，温十俭捏捏程溪的手道：“还要去清溪山庄吗？”
程溪抬头看看天，已经中午了。
“算了，咱们回家吧，就像你说的，我应该相信明书。”
听程溪说要回家，温十俭立即笑起来。
“走，回家。”
江明书是天色擦黑的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兴冲冲的冲进程溪的屋里，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大嫂，女工已经招够了，咱们的工厂明天就能开工了。”
程溪从桌前抬起头来，“只一天就招满了？”
江明书连连点头，“招满了！只一下午就招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下午的时候，突然好多女子去了越溪山庄招聘女工，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子，也有四十多的中年大妈，我从中挑了十个，现在女工正好有十五个了。”
程溪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可把工人们的名字，年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情况都登记清楚了？”
“都记清楚了。”
江明书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到程溪面前。
“这是我记录好的。大嫂，为何要记得这么清楚？”
程溪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
江明书的字不能说多好，但横平竖直，很规矩，记录的也整整齐齐。
二十个工人的信息都在这几张纸里了。
程溪只略看了看，就合上了册子，耐心给江明书解释。
“这是咱们第一家工厂，也是第一次招工人，工人们的管理十分重要。所以我跟你说过招聘工人的基本条件，就是本地人，家世清白，家里条件欠佳……因为人的管理是很复杂的，我们要尽量摒除不安定的因素。”
江明书连连点头，听的十分认真。
“工厂里还有些设备要准备，开业恐怕要过几天。这几天你有空，多想想，写一个工厂管理制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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