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卫十一拍桌子，“不就是学规矩嘛！做什么都要有规矩。就像我们侍卫营也是有规矩的，要是犯了错，轻则仗则，重则丧命。”
卫十这一拍吓了江明书一跳，手里的毛笔重重落在纸上，纸上顿时糊了一团墨汁。
江明书恼了，“你看你，一来就害的我写坏了，你快忙你的去！”
卫十讪讪笑了笑，没有恼，反而坐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
江明书诧异的抬起头来，“你居然叹气？你叹什么气？”
在他印象里，卫十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论是温十俭还是程溪，吩咐他的事情他都能妥帖完成。
卫十苦笑，“我为什么不能叹气？”
江明书看看他的脸色，感觉他像是真有心事，把手里的毛笔放下，靠到椅背上，道：“有心事吗？说来我听听。”
卫十看他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噗嗤笑起来，“你个小孩子，我跟你有什么说的？”
“切！”江明书不干了，拿起笔来，“不想说就走。”
卫十没走，反而又叹了口气。
江明书是个急脾气，哪里容得下他这么叹来叹去的，直接把笔往桌上一拍，道：“有话说话，没话咱们打一架。”
卫十看着江明书，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知道，我原来是太……岭南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一心只想保护王爷安全，即便有一天王爷不能荣登大宝，我也该去侍卫营出一份力。没想到我会被王爷派到温大人身边来，我……”
江明书瞪眼，“你到我大哥身边来有什么不好？我大哥虽然没有王爷的官大，但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岭南百姓做事的。”
卫十道：“我明白，我不是说温大人不好，我是觉得我在这里没什么用。武头领负责城里的安全，我、我如今变成一个买办了，今天去联系砖瓦师傅，明天去找木匠师傅，还要去找花农……”
他曾是王爷最信任的侍卫，他勤练功夫是为了保护王爷的安危，但现在他在温大人身边，成了一个打杂的。
每天的工作不再是与敌人搏斗，而是与各种工匠打交道，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
他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这些活儿谁都能做，而他卫十，明明是个侍卫。
“我知道了。”
江明书沉下脸来，气呼呼的道：“你是觉得你做这些事情委屈你了，是吗？”
“我……”
卫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心里却是迷茫的很。
“你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只有打打杀杀才重要，是吧？”
江明书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沉声道：“你说百姓重要，王爷重要，还是国家重要？”
“这个……”卫十沉吟道，“我身为王爷身边侍卫，自然是王爷重要。”
江明书冷笑，“王爷重要？如果没有百姓，你家王爷给谁当王爷去？如果百姓们都没有了，国家还在吗？”
“……”
江明书叹了口气，走到卫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十，你要知道，无论是王爷还是温大人，他们都是为了岭南的百姓。你做事情，也不应该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应该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卫十抬起头，对上江明书坚定的目光，心中十分震惊。
江明书只是一个孩子，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他……
江明书继续道：“温大人在城外建设梯田，建制茶厂，现在的食品加工厂，都是为了让百姓们能赚到钱，能把日子过的更好。百姓们生活富足了，国家才能安定，才能发展，才能富强。你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十突然发现自己错了，江明书说的对，这些事情看上去琐碎，却是真正应该做的。
他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他猛地站起来，道：“明书，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喂！”
江明书摇头，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随即又想，自己真的安慰到他了吗？他明白什么了吗？
他疑惑的挠挠头，自己居然也能说出大道理了，是因为整日里跟在大嫂身边的原因吗？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耳濡目染，自己现在也是有学问的人了。
在食品厂正式开工之前，江明书给工人们做了三天的岗前培训，包括了规章制度的学习，生产过程中的质量控制等等。
当然，他是不会用程溪跟他说的这些现代名词的，他自己理解后转化成了让人更能理解的语言，给工人们上了三天课。
程溪只在第一天去旁听了他的讲课，发现他将的很透彻，工人们很有纪律性，便放心了。
江明书第一天讲课的时候是紧张的，毕竟他年纪小，站在二十个年纪比他大，甚至是他叔叔婶婶辈的男人女人面前，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看到他们坐的笔直，一双双认真听课的眼睛时，他突然就不紧张了。
大嫂说的对，有了规章制度，有了奖惩制度，工人们为了赚钱，自然会遵守。
因为资金有限，程溪没有做全套的工作服，只是做了长身的围裙，帽子和套袖。
每五天洗一次，两套轮换着用。
江明书看着十几个工人穿上围裙，戴上帽子和套袖，瞬间明白了程溪这么做的原因。
有了这些统一着装，确实看上去更加正规，生产出来的吃食更加让人放心。
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越溪府第一家食品加工厂正式开工了。
工厂的开工很低调，只是在早上放了一卦鞭炮。
工人们在辰时三刻入厂，换衣裳，洗手，辰时过半开一个小会，然后正式开始工作。
午时正到未时中午休息，下午未时开始，到申时末结束，一天四个时辰。
工厂中午不管饭，可以自己带，有专门的人用锅将饭菜加热，也可以回家吃，只要按时返厂就行。
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带饭，节约了路上的时间，起码能在厂子里休息两三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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