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刻怎么会给她机会呢?
他眼疾手快,一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颈。
桑烟身体一僵,双腿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的眼神是绝望的。
她太弱了。
根本不是江刻的对手。
江刻把她抱到一棵树后,给自己易容,又给桑烟换了容貌。
他背着她,佯装带着妹妹四处求医问药,成功混了进去。
当桑烟醒来,已经身在一间素朴的房间。
看着像是客栈。
她扶着后颈,痛得哼哼。
哑穴已经解开了。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没有张嘴呼救。
因为他在擦拭手中的剑。
就像是等待以血祭剑。
“咚咚——”
房门被敲响。
小二推门进来,憨厚一笑:“客官,您点的饭菜,请慢用。”
桑烟看着小二,咬着唇,忍下求救的冲动。
小二很快退出了房间。
江刻跟着出去,叫小二准备热水。
小二忙应了:“是。客官稍后,小的这就去。”
江刻关上门,坐回椅子上,看着桑烟:“不是早就饿了?下来吃饭吧。”
桑烟很识趣,下了床,拿了筷子,吃着饭菜。
一连几日奔波,她都忘了饭菜的味道了。
眼泪落下来。
她不知为何想哭。
江刻也没问,安静吃着,只眉头一直皱着。
他好像总是让她哭。
那个男人肯定不会。
所以她不喜欢他。
他捏紧筷子,心里妒忌泛滥,吃完饭,又去擦他的剑。
“咚咚——”
门又被敲响。
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三十上下,面容英伟,穿着一袭黑衣劲装,腰间亦有一把长剑。
他进来后,瞥了江刻一眼,笑道:“江侠士,好久不见。“
江刻并没有寒暄的意思,丢出一封信:“拿着这个,去荣州。”
男人接了信,瞥桑烟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要走——
桑烟忙问:“侠士如何称呼?”
男人一顿,回头道:“在下谈云谏。”
桑烟立刻想起他的信息来:“我是桑烟。我弟弟是桑决。你们曾是师徒,可否救我一命?我被他掳到这里来了。求求你。”
她眼泪汪汪,长发散乱,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江刻看得皱眉,语气冰凉带着警告:“阿烟,不要在我面前求别的男人。你觉得我会让想救你的男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江少侠,对女人,还是温柔些好。”
谈云谏提醒一句,向桑烟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桑姑娘,江刻曾有恩于我,我不能帮你。”
他在护送素兮回闵州时,江刻曾放他一马,如今,他在报偿。
桑烟不死心,继续说:“我明白你们江湖人士的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可是,这一切没有底线的吗?江刻所行,是不仁不义之事。你们不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吗?”
谈云谏被问住了。
他顿了一会,才说:“桑姑娘,江刻只是太喜欢你了。他无意伤害你。”
“笑话!我弟弟不喜欢素兮吗?我弟弟有伤害她吗?那你为何,掳走素兮,送到郁泊川身边?若你是遵从素兮的意愿,那么,这会不该遵从我的意愿吗?”
她流着眼泪,声声质问。
谈云谏又被问住了。
像是在动摇。
江刻冷声道:“谈兄,你该走了。”
谈云谏无奈一笑:“桑姑娘,你看,他称呼我一声谈兄,我又怎能视兄弟情义于不顾?”
桑烟:“……”
说到底,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仅凭自己喜好做事。
哪怕一时行好事,也是博一个狭义的名声。
虚伪的很!
“沽名钓誉之徒。”
她愤怒、厌恶、讽刺。
他微笑,不辩驳,微微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等下!”
桑烟在他关门时,问出声:“那你告诉我,荣州在什么地方?不,在什么方位?”
谈云谏顿了一会,说了:“荣州毗邻闵州,位于南方。”
桑烟又问:“清州呢?”
“清州近海,位于东方。”
“所以你这是声东击西,扰乱我们的行踪,混淆他们的视线?”
她看向江刻,恨得想咬死他。
江刻没回答,已然不耐烦,冷冷看向谈云谏:“你该滚了!”
谈云谏叹口气,合上房门,离开了。
“卑鄙!”
“江刻,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桑烟怒骂两声,伸手夺剑,想要杀他!
江刻下意识伸手拦住,满眼不可置信:“你要杀我?”
“我不该杀你吗?”
“我要结婚了!”
“我本该有幸福的人生,现在全被你毁掉了!”
“江刻,你不能这样爱一个人!”
她哭得伤心极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娇弱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江刻也是伤心的。
他爱的女人,想杀他!
这一路的相处,他自觉也有温情的时刻,但她竟想杀他!
他紧紧握着剑,满面痛苦,厉声反问:“那你教我怎么爱你?眼睁睁看你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他做不到。
也试图放弃。
但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喜欢她的。
在那个风清日朗的午后,她爬上枣树,丢他一颗枣子,朝他笑的时候。
“阿烟,我爱你,疯了一样爱你。”
“我做不到离开你。”
“如果你想自由,那就杀了我吧。”
他松开手,放下手中的剑,甚至把剑交给她,缓缓闭上了眼:“杀了我吧。只要你杀了我,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桑烟抓住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心脏。
剑刃锋利。
轻松刺破他的衣服。
有鲜血溢出来,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鲜红,但血腥味已经蔓延开了。
她应该再用力一些的。
可她的手在抖。
她连还没出生的鸟儿都不想杀死,如何让她杀人?
还是杀一个相处了那么久的熟人。
做不到。
她也做不到。
“砰!”
长剑落到地上。
剑刃上的血迹鲜红刺眼。
他听到声音,睁开眼,满是喜悦:“阿烟,你看,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根本舍不得伤害我。”
“够了!莫要把我的善良,当做你放肆的资本!”
桑烟嫌恶地推开他,坐回床上:“江刻,我现在不杀你,但我有预感,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的手上。”
这时,她就是说些狠话,却不知,她的预感几乎都灵验。
未来,他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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