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是庄田。
庄田则是一府收入的大头,老夫人会派信得过的人帮衬管理,宁祯不在此列。
而后是库房、厨房、门房、茶房、针线房等。
徐芳渡管着库房,宁祯管着厨房。
老夫人想要放权的话,还是会在这个等级里放。
门房和马车房消息最灵通,是很不错的选择。如果老夫人愿意给宁祯管,宁祯也乐意。
老夫人和宁祯的聊天,没有遣人出去。
这天晚些时候,老宅不少人听说,老夫人过完年还要给宁祯新的对牌和账本。
盛家有三个婶母、七八个弟媳妇、堂妹,结伴似的到宁祯跟前走动。
“盛家老宅是个特别势利眼的地方。”曹妈说。
宁祯:“我看出来了。比起我们家,盛家人与人之间,没太多感情。”
“他们之前不住在一起。大帅去世后,老夫人才把这些人拢在一块儿。每个人都想占便宜。”曹妈又道。
宁祯喝了口茶。
曹妈还跟她说:“消息也可能是老夫人故意放的,就是想看看您这段日子是否轻浮了起来。”
“也有可能。”
“夫人,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曹妈压低声音。
宁祯生怕她说什么子嗣。
她是一刻也不想见到盛长裕。
“即将过年。正月城里的宴请,老夫人会如何安排出席,是个大学问。要是她安排您去的人家,不如三姨太,老宅这些人立马又是一副嘴脸。”曹妈说。
又道,“我打听过,前年过年,是二姨太繁繁独占鳌头,世家大族的宴请都是她去。”
世道真不一样了,曹妈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搁在从前,哪有妾室出去应酬的道理?
宁祯不以为意:“去年呢?”
“去年,是三姨太出去比较多。尤其是军中高官家的宴请,都是她替老夫人去的。
督军那边,送到督军府的请帖,才是二姨太繁繁去。老夫人不愿二姨太独大。”
又说,“今年有了正室夫人,不知会做如何安排。要是您还不如两位姨太太,敬重您三分的管事们,立马又会变个嘴脸。
他们起了怠慢之心,您往后做事就越发不顺了。底下的人,一个个像泥鳅似的滑不留手。”
曹妈说到这里,想说的话呼之欲出。
让宁祯去找盛长裕。
不管怎么说,春节宴请一事上,两位姨太太不能越过宁祯。
宁祯沉吟:“且看看吧。”
“不能只看啊,要未雨绸缪。”曹妈说,“等宴请定下了,您再去闹腾也无用。”
宁祯又喝了口茶。
她笑了笑,云淡风轻安慰曹妈:“您别急。”
“我……”
“放心,有人比咱们急。”宁祯笑道,“等她们先急。待她们急中出错,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曹妈想了想这话。
的确,不管怎么想,老夫人今日透露过完年要给宁祯更多管事权的意思,三姨太一定比宁祯更着急。
二姨太那边,也会担心过年春宴没有她的份儿,从此彻底被冷落。以前她能压三姨太,仗着在督军身边年岁久。可她有什么资格去压夫人一头?
夫人一出门,可能把她挤到角落去。
“……夫人,还是您沉得住气。”曹妈说,“我一把年纪了,不如您。”
宁祯把一杯茶喝完了,放下温热的茶杯:“慢慢过吧,这日子漫长无比,没有尽头。”
余温袅袅,散在寒冷的空气里。
十几岁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坐在这里,做这些老僵尸似的谋划。
金暖要是听到了,又想哭。
宁祯想到自己的家里人,心口微微散去的温热,又聚集了回来。
三姨太徐芳渡那里,也知道宁祯的院子最近很热闹。
“老夫人才透露一点口风,她就迫不及待彰显。谁没管过家?”三姨太身边的女佣说。
故意说给三姨太听。
徐芳渡微微凝神。
她手边放着珠算,半晌没动,有点走神。
“姨太太,咱们怎么办?”管事妈妈问她。
徐芳渡:“老夫人做的决定,咱们也没办法。”
“可……如果她犯错了,岂不是连厨房也要收回来给您管?”管事妈妈低声问。
徐芳渡沉吟半晌。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阿殷。她最近期末考试,很累。我们小厨房做的红烧肘子呢?”
“还热着。”
“用食盒装好,我给她送过去。”徐芳渡道。
与此同时,宁祯那边的女佣,跟她说:“厨房管事的洪嫂,她今日晕倒了。”
宁祯:“是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听说是她儿子病了,她心里焦急万分,日夜吃不好、睡不好的。”女佣说。
宁祯:“上次督军送给我很多补品,我留了几支人参。曹妈,你选一支成色还不错的,悄悄给洪嫂的儿子送去。
顺便问问她家里人,她儿子到底什么病、怎么请医吃药的。”
曹妈道是。
晚夕回来告诉宁祯,洪嫂的儿子病得挺重,但大夫说了不是死症,还有得治,需要慢慢养。
又说,“您送去的人参,雪中送炭,他们正缺一支好参入药。洪嫂要给您磕头,我拦住了。家里人多嘴杂,我叫她别声张。”
宁祯点点头:“你阻拦是对的。她心里记得我的好就行,不用她磕头。”
邀买人心是主子常用的手法,宁祯并不高明。
只是她没想到,一支人参,用得太及时了,会给她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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