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的基本情况,袁自立手里有资料,自1988年以来,市工商银行共为纺织厂发放商业贷款3.5亿元,加上以前的欠下的2.2亿元的商业贷款,纺织厂一共背下了5.7亿元的商业贷款,对于一个在计划经济中诞生,一直依靠国家政策维持的国有企业,这样的债务是致命的,它会让企业有了依赖思想,既然国家总是会为企业输血的,那就不需要有什么危机意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天塌了有大树撑着,这样的债务更是无所谓的,银行的钱就是国家的钱,崽卖爷田心不疼,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拿的拿。所以说,企业不会有奋进的思想,企业职工不会有与企业共存亡的意识,在市场已经放开的前提下,这样的企业能够存活才是怪事。
袁自立算过一笔帐,从1988年到现在,6年时间,就算是纺织厂没有一分钱,依靠这3.5个亿,至少还可以维持6到8年时间,企业干部职工的工资,每年大约是2000万,算上500万的开支,也就是2500万元,可是,仅仅6年时间,3.5个亿就消失了,平均每年开支了近6000万元,这些钱到底干什么去了。当然,袁自立不会胡乱下结论,市里有那么多的领导和职能部门,他们也会算账。
5月11日下午,袁自立直接来到了纺织厂。
纺织厂位于城西,占地2000多亩,周围遍布许多的商贸网店,比如说餐馆,美容美发店、歌舞厅等等,不过,随着纺织厂的衰败,曾经的繁华在慢慢消退,不少的餐馆关门歇业,歌舞厅的档次一降再降,至于美容美发店,在慢慢转型,卖*嫖娼的遍地皆是,周围的居民戏称这里是淮扬市的红灯区。
袁自立是做了一定的准备的,几年的磨砺,袁自立已经变得很沉稳,他不会贸然行事,虽然脑海里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他相信,总会有办法的。既然李兵书记安排任务了,那么,自己就一定要想办法圆满完成。
“先生,你需要服务吗,我们这里的小姐很不错的,包您满意,价钱好说,您要是看得上,我们再商量。”
袁自立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开口说话。袁自立正准备开口拒绝,不过,看见中年人畏畏缩缩的表情和手上的茧子,他改变了主意。
“大白天的,谁玩这些啊,我是想到纺织厂去看看,有什么值得收购的东西,纺织厂都快关门了,嘿嘿,趁浑水摸鱼啊,大哥,你有什么门路没有?”
“年轻人,看不出来啊,你还是大老板啊。”
“什么大老板,做小生意的,糊口食,来,抽烟。”
袁自立掏出中华香烟,递一根给中年人,中年人接过香烟,仔细看了看,有些舍不得抽,夹在耳朵上。
“唉,还有什么收购的,该卖的早卖了,剩下的就是人了,看你要不要,价钱便宜,童叟无欺。”
“大哥什么意思嘛,要是可以收购到好东西,我付给你辛苦费,怎么样?”
“不瞒你说,要想捡便宜,也不是不行,去找厂里的领导吧。”
“大哥这么说,是不想帮忙吗?”
“不是我不帮,实在是帮不上,要到厂里买便宜东西,厂领导说了算。”
“原来大哥是厂里的人,这样,大哥陪着我到厂里转转,我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袁自立将整包中华香烟塞给中年人,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纺织厂的破败还是超出了袁自立的想象,地面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垃圾,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走动,所有的厂房门都是关闭着的,不过,一间小楼引起了袁自立的注意。
“那里是厂部招待所,现在,所有的厂领导,都在那里办公,你要是想买便宜的东西,去那里找,准能够找到。”
“纺织厂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我听一个兄弟说,前些年,他来的时候,这里非常繁华啊,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收购的,算了。”
“哦,你是外地人啊,你的兄弟没有说谎,前些年,这里很红火啊。”
“才几年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还有什么,上面有一帮败家子,拼命捞钱,不垮才怪,咦,不对啊,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些干什么?”
“大哥,我和你一样,原来也是在厂里干活的,唉,运气差,刚刚工作几年,厂子就垮了,没有办法,自己做点小生意,总是要吃饭啊。”
“哦,你年轻,可以想办法,我就不行了,到了这个岁数,什么都不会,唉,说起来都脸红,替人拉皮条,挣几个昧良心的钱。”
“大哥,不要这么说,都是混饭吃嘛,我和大哥一见如故,要是大哥不嫌弃,下午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顺便叫上几个兄弟。”
袁自立感觉到有门,从这人身上,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当然,袁自立只是想知道一般情况,至于那些涉及内幕的东西,袁自立不会不自量力。
“好啊,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离开纺织厂,中年人带着袁自立,来到了一个小饭馆里面,按照袁自立的要求,中年人约来了两个人,都是纺织厂的工友。就是这个饭馆,也是纺织厂一个职工开的。
几杯酒喝下去,4人亲热得像真正的兄弟,话匣子也打开了,袁自立没有想到,就是这顿饭,让他掌握了一个重大情况。
“兄弟啊,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处都是一样,我们厂里,这些年,领导吃香的、喝辣的,每人一台好车,是什么皇冠的,我还听说,他们个个都有好几个女人,也亏得他们身体好。”
“六子,你知道什么啊,不要乱说了,当心吃亏。”
“什么乱说啊,师傅,兄弟不是外人,不过,厂领导还是不错,起码想办法发工资,这几年,什么活都没干,工资照拿,嘻嘻,兄弟,你不知道,这次的上访,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么大的规模,成不了气候吗,为什么啊?”
“嘿嘿,这次上访,就是厂里的领导组织的。”
六子是中年人的徒弟,话特别多。
“六子,灌了几口猫尿,就这么多话,领导也是为我们好,厂里没有钱发工资,让大家去闹一闹,上面总会想办法的。”
袁自立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很吃惊,看来,纺织厂的领导有些肆无忌惮了,居然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威胁市委、市政府,名义上是为了厂里的工人,暗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兄弟,去玩一玩吧,包你满意的。”
离开之前,中年人还不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再开口邀请袁自立,袁自立婉言谢绝了,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问清楚了这几个人的基本情况。
袁自立离开纺织厂之后,打的直接赶到了淮扬宾馆别墅区。
到市政府上访的纺织厂职工,早已经散了,如同小六子说的一样,这些职工,思想不统一,大部分人心存恐惧,所以,公安干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就悄悄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要回家做饭,专班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就劝走了上访的职工。
袁自立将所有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李兵书记,李兵书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袁自立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兵书记说了一句话。
“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说。”
翌日上班的时候,袁自立发现,市长朱国祥、副市长赵天然一大早就来到了李兵书记的办公室,李兵书记吩咐袁自立,早上有事情商议,谁也不见。
袁自立忽然有了一些预感,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李兵书记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现在,可能是和朱市长、赵副市长商议解决办法的。李兵书记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袁自立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觉得,淮扬市的官场,也许会因为纺织厂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朱国祥和赵天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钟了,两人满脸严肃,看见了袁自立,也只是点头示意,袁自立从赵天然的眼中,看见一丝异样的光芒。
下午,李兵书记离开了淮扬市,赶赴省城,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带上袁自立,临走的时候,李兵书记吩咐袁自立,若是有人找,就说是出门去了。
5月14日中午,李兵书记回到了淮扬市,随李兵书记前来的,还有几个人,李兵书记介绍,这些人,都是省审计厅的,这次来,是为了淮扬纺织厂的事情。
从5月17日开始,淮扬市委、市政府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纺织厂的所有账目都被查封,市纪委、检察院、审计局开始参加纺织厂的账目清查工作,不过,清查以省审计厅的人员为主,市里的人配合。
市委市政府领导中间,袁自立发现刘凯鸿副书记和钟宗林副市长出现了异常,5月16日的常委会,专题研究纺织厂的事情,会上,刘凯鸿的态度坚决,不同意清查纺织厂的账目,他依旧是老观点,纺织厂情况复杂,不要去动,再说,专班已经成功平息了纺织厂干部职工的情绪,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如今,应该在资金方面想办法,然后和外地的大企业联系,尽早启动纺织厂改制的事宜,等到改制的时候,再彻底清查,钟宗林同意刘凯鸿的意见,其余的常委,没有表态。朱国祥市长发言,支持清查,他指出,纺织厂因为大气候的问题,已经濒临绝境,现在,市委、市政府必须要弄清楚纺织厂的具体情况和家底,这些年,国家大量投入资金,没有任何的效果,所以说,一定要弄清楚,起码要知道,这些钱用到哪里去了。李兵书记最后说话,一锤定音,立即清查纺织厂的账目,重点清查1988年至今的所有收入支出情况,清查专班由朱国祥担任组长,刘凯鸿、赵天然担任副组长,相关单位抽调人员。会议结束之后,刚刚成立的清理纺织厂财务领导小组就到了纺织厂,封存了所有的账目,冻结了银行的往来帐。
袁自立后来听说,专班进入纺织厂的时候,纺织厂的领导明白来意之后,脸色都白了,他们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根本来不及准备。
纺织厂的账目存在重大问题,这件事情,最终惊动了中央和省委、省政府,从1988年以来,发放给纺织厂的3.5亿元贷款,其中有超过1.5亿元的资金去向存在问题。不过,事情最终的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预料的那样,纺织厂的厂长畏罪自杀,在他家中,搜查出来2500万元的存款,其余的厂领导成员,或多或少卷进去了,案件因为主要当事人的自杀,无法继续查下去,追回的资金不到8000万,剩余的7000万,成为永久的谜。
厂长的家属和子女,后来被一个神秘人接走了,据说后来生活很好,有人说,在首都看见过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刘凯鸿被调到省政协,出任副秘书长,赵天然横空出世,出任淮扬市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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