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开车的不牛逼,坐车的牛逼。
而在乡下农村,这种现象刚好反过来了。
当然,我主动开车也不仅仅为了装逼,主要是回家的路线我更熟悉而已。
我从小长大的方家村距离镇子还挺远的,由于道路的问题,估摸着开车也要二十分钟。
正是因为道路崎岖,天又黑了,所以,我没让爸爸来镇上接我。
虽然都是泥土地,但好长时间没下雨了,地面很是结实,车辆行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是路面坑洼不平,开起来有点颠。
“阿庆,哑巴,到家之后不要太拘谨,也不要太客气,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帮忙就帮忙,知道吗?”
一路上类似的话我至少说两次了,连堂嫂也说过了,现在快到家了,我又啰嗦了一遍。
“嗯,我们知道了岩哥。”
“还他妈叫我岩哥!回家之后就叫方岩!”
“哦,方.....方岩。”
阿庆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我当下没有再说,一边看路一边开车。
穿过三个庄子后,终于看到了方家村的轮廓。
心情谈不上激动,就是有些兴奋。
借助灯光,我看到村头的小桥上好像站着两个人,从身形来看,像是老爸和老弟方平。
又驶了一段距离我终于确定了,就是老爸和老弟!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开车回来的,见有汽车驶过,连忙躲到了一边。
透过车灯光线,我发现老爸还是穿着去年的那个军大衣,脚上的靴子好像是前年的。
所以说啊,简朴是刻在农村人骨子里的勋章,哪怕我往家里寄了那么多钱,老爸他依旧朴素。
老弟倒是时尚一点,穿着一件拼色的羽绒服,还戴着一条围巾。
个子貌似又长高了一些,快比老爸高一个头了。
虽然开心他们能来村头接我,但我还是生出了捉弄一下的念头。
车子来到跟前后,我停了下来。
先戴上了墨镜,然后才摇下车窗,笑着问道,“大叔,你们知道方岩家在哪里吗?”
“谁?”
听到方岩的名字后,我爸懵了一下,然后用浓到极致又亲切到极致的方言问道,“你找方岩干啥?我就是他爸。”
年轻人的眼睛还是好使的,方平顿时就发现了不对,然后嗷呼一声,兴奋喊道,“哥!爸!这是哥!”
我爸后知后觉。
他没有理会我的恶作剧,只是好奇问道,“你咋开车回来的?谁的车啊?”
我先下了车,随即被老家的寒风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板的车,想着有个车方便,就开回来了。”
我一如既往的撒着谎。
“方便个啥啊!今晚有大雪呢!到时大雪封路,小汽车都不好开出去,还没咱家的三轮车好使呢!”
老爸的话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车都开回来了,肯定要回家装个逼。
“爸,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这个叫阿庆,这个是哑巴,不会说话。”
“叔叔好。”
“阿巴~~”
在阿庆和哑巴打了招呼后,我爸有些腼腆又有些热情的笑道,“好好好,到家就跟自家一样,别客气啊!”
阿庆应该听不太懂我爸的方言,挠着头皮看了我一眼。
就站这么一会,我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后说道,“好了爸,回家再说,上车。”
老弟再次嗷呼一声,然后拉开副驾车门第一个坐进了车里。
我爸还有些犹豫,说道,“方岩,我......我没换衣服,别把车子弄脏了。”
我没好气道,“放心吧,弄不脏,脏了老板也不会怪我的。”
说着,我就把老爸推进车里了。
坐上车,老爸就对我一顿抱怨,“你也是的,回家怎么不提前说?也好让你妈提前收拾收拾,知道你带了两个朋友回来,她正忙着帮你们收拾床呢!”
我笑而不语。
接着老爸就不搭理我了,转头和阿庆哑巴交流了起来。
老弟方平则和我交谈了起来。
“哥,你在外边干啥呢?咋挣了这么多钱?”
虽然我和方平是一个爸妈生的,但我们的长相并不相像。
我的样貌更像我妈一些,大眼睛双眼皮薄嘴唇,五官透着一丝秀气。
而方平更像老爸一些,单眼皮厚嘴唇,两腮的肉比较敦实。
“当然是在厂里打工了,要不然,你觉得我在干嘛?”
我笑着反问了一句。
方平嘿嘿笑了一下,“哥,村里人都说你傍上了富婆,还说你和厂里老板的女儿谈起了恋爱,真的假的?”
听到这些谣言我都乐了。
有些人的嘴巴还真是闲不住啊!
得不到确切的证据,就自由发挥想象,给我编排了这样几个小故事。
虽然离谱,但也符合村里人的思维。
天冷了,地里也没有农活干,家长里短的唠嗑才是他们唯一的乐趣。
人多就会话杂,话杂就会跑偏,正常。
“这些话你不要信,他们都是瞎说的。老板就是看我做事利索,又有很强的上进心,所以才对我进行破格提拔,不仅给我涨工资,还给我发奖金,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我说完,方平使劲点头,“哥,我信你的,你肯定不会瞎说。”
我帅脸一红,然后扭头冲老爸问道,“爸,曹老头现在咋样了?今年身体还好吧?”
我爸随口回道,“挺好的,都这么大年纪了,每天还是忙个不停。现在到年关了还在给人家打家具呢!”
“你石头叔想让他的小儿子跟着学徒,不过,曹老头死活不收。你说有个人帮忙打下手不好吗?他非得一个人干,搞不懂他到底咋想的.......”
说话间,车子就来到了家门口。
反正已经回来了,我就没有再问曹老头的事情,停下车后,先奔向门口。
虽说有钱了,但由于时间的关系,房子还没有推倒重盖。
仍是我走时的三间平房、一间厨房、一圈低矮的院墙和一个破旧的大门。
这也是我们村的标准住房,不过也有一些富裕户翻盖了二层小楼。
尤其是村长去年盖的二层庭院别墅,几乎是断层碾压其他家庭。
“妈!”
我高声雀跃的喊了一句。
听到动静后,一个妇人从堂屋走了出来。
我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年轻时候应该很漂亮,但没什么文化,加上常年累月的干农活,不仅肌肤暗黄长皱纹,身材也变了样。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妈,我回来了。”
看到我妈后,我上前抓住了她的两条胳膊,眼中尽是开心。
本来想拥抱一下她的,但觉得我妈可能不太适应这种礼仪,索性就算了。
我妈也很高兴,甚至看到我的瞬间,眼睛都湿润了。
“你冷不冷啊?穿这么薄。”
和绝大多数的农村妇人一样,我妈的关心也是体现在衣食住行上,对于心理层面的关心,她总是默默的放在心底。
“有点,妈,我去年刚买的那个军大衣呢?”
“在椅子上呢,帮你找出来了。”
我随即脱下价值大几千的呢绒外套,将一百多块的绿色军大衣套在了身上。
可别说,虽然便宜,但是真暖和。
“妈!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呢,等会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我和哑巴阿庆以及方平等人,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拿进了屋里。
因为心念曹老头,我并没有在家多待,拿着几套衣服以及礼品就奔出家门了。
离开之前,我先冲爸妈说了句话,“妈,你们吃饭别等我了,我在师傅家吃!”
接着又冲阿庆和哑巴说了句话,“你们两个早点休息,我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对于我的匆忙离去,爸妈并没有埋怨什么,只是冲阿庆和哑巴笑道,“这孩子,就跟他师傅亲,比跟我们还要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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