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淩醒过来之后,诸葛珏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也不是你侬我侬的缠缠绵绵,只是两个人坐在一个屋子里,诸葛珏处理着从青山院传过来的文书,而夏淩就坐在他偶尔抬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眼前,他就很安心。
“凌儿。”
“嗯。”
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时不时的就会在屋子中想起。简单,却朴实。一个叫的平静,一个应的自然。可就是这样的对话,外人却怎么也无法搀和一脚,不忍心打破。李妍经过时,总会很羡慕的看着他们。
分别的时刻即将到来。夏淩坐在窗前,手捧着一本书,却很久没有翻过去这一页。心里有愧疚,也有感激,同样的,也有不安。
她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西夏发生了皇位争夺大战,从诸葛珏的嘴巴里并没有听到多少,但亲身经历过北燕的那场政变的夏淩,还是能够想象得到有多么的惨烈。
大概在容乐被西夏皇帝冷落时,她就已经在谋划这一场政变。下毒,暗杀,勾结外臣,培植死士,所以西夏皇帝倒下的那个瞬间,从西夏都城各个角落如鬼魅般涌现出来的叛军数不胜数,却又在情理之中。可就在这样一场混乱中,南宫敬作为帝国的军事主力,居然没有出动一兵一卒来保护帝王,一时间,沦为百姓口中的乱臣贼子似乎也合情合理。可是只有竹苑中的人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出动军队,而是将军队用在了竹苑身上。
南宫敬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外界的流言蜚语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中伤。铁甲军所有将士对其更是没有任何怀疑,毫不犹豫的执行着他的所有命令。对此,夏淩在感激之余,更多的却是愧疚。
就算诸葛珏不说,南宫敬不说,可夏淩还是知道,南宫敬并非池中之物。他的才能与胸襟,仅仅是坐在一个将军的位置上根本是委屈了他。他天生就应该是做帝王的人,他应该是所谓的真龙天子,如果没有夏淩在,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南宫敬只要想要皇位,容乐根本没有机会。而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容乐,南宫敬怎会甘心,但为了她,他就真的甘心了。
夏淩很不安,她没有想到南宫敬对她竟是用情如此之深。午夜之时,诸葛珏在迷蒙之际,会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像她随时都会离开。她明白,诸葛珏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病而在心里造成的阴影,还有来自南宫敬的压力。能够放弃自己的所有、放弃人人做梦都想要的权利,这样的男人少之又少,这却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哪怕他爱的人不爱他。夏淩在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只是自作多情,可现在,想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想要跟诸葛珏在一起,一颗心就这么大,从哪里都找不到能够放得下南宫敬的位置,她想报答他的恩情,却又不知道怎么报答。
我该怎么办?夏淩常常对自己这样说,我该怎么办。
“凌儿。”
“嗯……”
“想什么呢?”
夏淩愣了一下,毫无意义的对话之后居然有了下文,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诸葛珏看她傻掉的可爱模样,轻轻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走了过来,抱着她的肩紧挨着坐在身边:“别胡思乱想,你是我的妻子,不管你在外面欠了多少债,都由我去还,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这就已经够了。”
夏淩眨眨眼睛,她一直都知道他能看透自己的想法,只是能摆明了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可是我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夏淩歪着脑袋靠在他怀里,无力的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一句话,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诸葛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容乐登上皇位,说不定会是一个好的契机。”
“什么意思?”
“容乐为了登上皇位,用了许多卑鄙的手段,行事狠戾,处处都不留情面,早在朝野间引起很大的不满。百姓们虽然对南宫敬颇有微词,但从大的方面来说,他依然是百姓心目中能够推翻容乐暴政的英雄,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南宫敬能避过锋芒,韬光养晦,也不失为一种好的计策。”
夏淩轻蹙眉头,不满的看着他:“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觉得南宫敬这么阴险啊?”
“不许你为他说话。”诸葛珏瞪她一眼,压着她的脑袋让她靠了回去,“我只是站在一个对他有利的位置上想问题,并没有否定什么。放心吧,该是他的东西,怎么也跑不了。”
夏淩撅着嘴巴:“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醋,没想到还是我高看了你。”
诸葛珏美滋滋的抱紧她,用力量来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我看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容乐对你又一直心怀记恨,我怀疑双叶仙草的事情跟容乐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夜幕深垂。新月如钩。几抹烟雾般的云丝染在宁静的夜空。
小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个美的已有些不正常的男子
你真的有被那些男子玷污吗?你真的有被那些男子玷污吗?你真的有被那些男子玷污吗……
这句话就像是咒语一样,一直在脑子里萦绕不去,多少个夜晚,那个可怕的、已经被深深埋葬的画面再次跳了出来,打乱了她的所有生活。
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一些事情吗?
疑惑的种子在心头种下,悄然无声的开始发芽,生长,等到它越长越大时,或许就是一切谜题解开的时刻。
小潭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过着脚就跑到了隔壁越天麟的房间。
越天麟正在跟杨明说话,房门猛地被推开,一阵风吹了进来,呼啦一下子,桌上的纸全都飞了起来。白纸纷飞的刹那,他看到小潭站在门口,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
“他在哪?”
越天麟一愣,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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