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的目光扫过众人,试图捕捉到一丝购买的意愿。老马首先表态,他轻轻摇头,仿佛这件珍贵的永乐青花盘在他眼中如同凡物一般。老马心中暗想,这玩意儿虽然漂亮,老领导家里虽然没有这种一束莲纹饰的青花盘,但其他样式的青花盘已经有好几件,再多一件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上雪中送炭。
其余几人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老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这第一件宝贝算是流拍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身旁的年轻人示意。
年轻人立刻心领神会,将一个用报纸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报纸被缓缓揭开,露出一件光彩夺目的掐丝珐琅万寿无疆盘。
盘口如半开莲瓣,敞而不张,弧形鼓腹犹如盛满珍馐的酒盏,圈足压低却不失端庄稳重;铜胎材质厚实细腻,通体呈现出一股莹润的质感。
口沿之上,那錾刻的拐子龙纹宛如谪仙游云,盘旋其间,细节精致到每一块龙鳞都清晰无比,在细微处展现匠师的鬼斧神工。内壁撒上一层如翡翠般透明的绿色珐琅釉,它带着轻微的波纹,仿佛一汪清澈湖水静静卧于盘内。
盘身镶嵌填涂的蓝色珐琅绚丽夺目,色彩如同夏空般深邃迷人,而那缠枝莲花纹的掐丝细密如秋日编织的金网,将盘面映衬得犹如瑶池仙器。
莲花纹间隐现出四块圆形开光,宛如天穹间四轮明月,每一块开光内都掐丝填绘着“万寿无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迹工整而遒劲,气势如虹,寓意着对长寿的期盼和祝福。凡是裸露的铜质部分都被通体鎏金处理,那鎏金厚如玉脂,色泽淳黄似暖春晨曦,整体光辉流溢,一如灿烂金穹直洒人间。
盘底赫然刻有“子孙永宝”四字款识,字形遒劲沉稳,每一笔都如金声玉振,这不仅是一件器物的标志,更是一段希望传承的祝福。
整盘表现出的艺术气息既沉淀岁月的厚重,又具备乾隆朝的华美风范。绘画艺术与珐琅工艺在这器物上堪称珠联璧合,那掐丝的技法以绝世之精湛呈现,每一根金丝纤毫必究,若隐若现的掐线完美平衡了密与疏的美感。
而釉彩运用丰盈饱满,色泽纯正如朝露染霞,洁净得仿佛从未经过数百年的岁月侵蚀。据传,类似的盘器与其相关的碗、碟组合,均专为乾隆八旬大寿的寿筵而定制,这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制作工艺无一不以极致标准衡量,鎏金的纯厚与色泽的鲜亮,淋漓尽致地彰显了乾隆朝御用器物的卓越水平。八旬寿筵,是清朝宴席史上的巅顶之作,而这样的瓷器,则是其中极具象征意义的珍宝,非俗世所能匹及。
这件清乾隆铜胎掐丝珐琅万寿无疆盘再一次童老板的目光,他摩挲着盘身,随后他与老罗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如同两位武林高手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童老板时而压低价格,时而抬高身价,老罗则不慌不忙,稳扎稳打,两人面带微笑,在袖子中颤斗一番,好一番热闹。最终,童老板以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将这件珍品收入囊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件清乾隆铜胎掐丝珐琅万寿无疆盘用绒布包裹好,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拱手对众人说道:“各位老板,不好意思,我先开张了。”
老罗也面露喜色,总算打开了今天的局面。他引着童老板进入里屋,想来是去完成交易了。
陈阳趁此机会,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许汉民。许汉民心领神会,偷偷在桌子底下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数字给陈阳。
“二十万!”陈阳心中暗自惊呼,那件永乐青花缠纸纹花卉一束莲大盘开价二十万!虽然这个价格在陈阳的预料之中,但真正听到这个数字时,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更让他疑惑的是,如果真的以二十万成交,这钱款该如何交付呢?
陈阳环顾四周,在场的各位买家都没有携带大额现金的迹象。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交易达成,老罗该如何收取这笔巨款呢?
就在陈阳思考之际,老罗和童老板有说有笑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童老板拱手向老罗告别,转身欲走,却被老罗一把拉住。
“童老板,这就走了?不再看看其他宝贝了吗?”老罗笑眯眯地问道。
“不了不了,”童老板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件宝贝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你们忙,我先走一步。”
“这可不行!”老罗一只手搭在童老板的肩膀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童老板,你应该明白我们这行的规矩。大家一起来,就要一起走。如果你现在离开,万一我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老罗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向后腰,“到时候你可就说不清楚了。”
童老板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罗老板,规矩我懂!您放心,我出去后绝对不会乱说。我若是乱说,对我自己也没好处啊!”
“呵呵,”老罗并没有放开童老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童老板,我不担心你出去乱说,我只是担心你出去之后,其他人就进来了。”
“这样吧,您再看看,等大家都看完,我们一起离开,您看如何?”老罗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哎呦哟!”童老板感到肩膀一阵剧痛,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罗老板,我在旁边再看看,您轻点,轻点。”
说话间,那年轻人取来另一件物件,并非寻常的布包,而是一个做工精巧的木盒,红木纹理细腻,隐隐散发着幽香。木盒表面光滑如镜,盒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隐约可见祥云瑞兽,更添神秘之感。
年轻人将木盒稳稳地放置在桌面中央,然后缓缓打开盒盖,如同揭开一层神秘的面纱,盒内柔软的丝绸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只青花瓷碗。
这瓷碗造型精巧圆润,宛如一位温婉的女子,散发着秀气婉约的气质。瓷碗的底部呈卧足式,这是成窑高端器皿的独有形制,彰显着它的高贵身份。
明成化 青花外海石榴纹内梵文卧足碗
瓷胎轻薄坚致,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却又蕴含着强大的韧性。釉水明丽厚润,如同凝脂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碗心书写着神秘的梵文,如同天书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外壁环绕着精美的套勾海石榴纹,采用双线勾勒填色的技法,笔触细腻纤巧,展现出工匠的精湛技艺。内外青花发色淡雅柔和,如同水墨画般,荡漾着一股阴柔隽秀之气,给人以清新悦目、超逸脱俗之感。
碗底的青花双圈内,书写着“大明成化年制”六字楷体款识,字体中锋运笔,藏锋写出,于稚拙之中自见笔力雄劲。碗心所书梵文,在场的人都不认识,更增添了这件瓷碗的神秘色彩。
碗中心梵文
陈阳的目光触及到那只青花瓷碗的瞬间,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件珍品——明成化青花外海石榴纹内梵文卧足碗。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这件瓷碗在拍卖市场上的辉煌战绩:1995年汉海春拍,成交价格200多万;1996年汉海秋拍,成交价格300多万;2004年汉海,又一件同样的瓷碗出现,成交价格600多万;2011年京城宝利,同样的瓷碗,成交价格1100多万;2024年京城宝利,2011年那件瓷碗,最终以3500多万的成交价格,创下了历史新高!
这价格的飙升,简直令人咋舌。陈阳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跳也随之加速,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瓷碗,贪婪地欣赏着它精美的纹饰和温润的釉色。
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老马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件青花梵文瓷碗。来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老罗手里有这么一件宝贝。
此刻,亲眼见到这件梦寐以求的瓷器,他怎能不激动?就在陈阳准备伸手去仔细端详的时候,老马却抢先一步,一把将瓷碗拿在了手里。陈阳抬起头,与老马的目光交汇,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立刻明白了,老马此行就是冲着这件瓷碗来的。
老马将瓷碗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眼神中流露出藏不住的欣赏之情。
他缓缓转动瓷碗,视线仔细地从碗口扫过到碗底,而后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与笃定:“这青花梵书碗,磬口扁腹,圈足内卧,器底微拱如馒头,古人称之为‘馒心’。”
“修坯利落挺立,器壁纤薄如蝉翼,握在手中虽轻如鸿毛,却能感受到它质地的坚韧与不俗。重心自然汇聚于底部,使得全器持握之间极为合宜,简直可以说是融古人的智慧与巧思于一体。”
说罢,他将瓷碗微微倾斜,仔细观察釉色在灯光下折射出的乳浊光泽,“周身施釉明丽,釉色润如凝脂,脂白均匀无暇,通体光华流溢。这不仅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抚于掌间,更是手感极佳,温润如玉,令人爱不释手。”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碗身上的纹饰,又继续说道:“碗心书有梵文,其字体独具工整之美,外壁装饰着套勾海石榴纹,纹理清晰却不失柔和。”
“你们再看,这纹饰并非随意而为,而是通过双线勾勒填色的技法完成的,笔触细腻纤巧,工艺之精湛,当是匠师耗费了极大的心力与巧思。”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将瓷碗举高对准灯光,指着一处釉面的细节说道:“大家注意看这釉质,略显乳浊却凝润通透,与它朝的窑器相比更显无与伦比。”
“这种釉质的特性是因为在配制釉料时,特别加入了更多的釉果石与少量釉灰,大大改善了宣德年间瓷器釉面容易开片的问题。这不仅保证了釉面的紧致与持久的润泽,还让青花的发色越发均匀明净。”
他低下头,用目光追随着瓷碗外壁到里心的每一处纹理,继续感叹:“胎釉莹润如初雪,造型同样秀奇典雅。青花的色调淡雅而柔和,整体画工无可挑剔,布局疏密得当,线条更是优美流畅,堪称完美的传世珍品。”
他的话语沉稳而又炽热,最后徐徐放下瓷碗,将它小心地摆放回盒子中,轻声总结道:“如此种种细节,无一不展示出它的独特与精致,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成化年间御窑厂倾力烧造的极品青花瓷器,堪称为瑰宝。”
说完之后,老马将瓷碗重新放到了盒子里,之后有意无意扫了陈阳一眼,自己带陈阳来就是让他帮自己把关的。看到老马将瓷碗放下了,老姚在旁边微微一愣,“老马,不再看看了?”
马哥微微摇头,“物件心里有数了,我想想。”
说话之间,陈阳伸手将瓷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股微凉顺着指尖缓缓渗入掌心。陈阳瞥向马哥,捕捉到那一抹略带急切却又隐含期待的眼神,顿时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需要自己的判断。
想到这里,陈阳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瓷碗,轻轻翻转,细细审视器身每一处琢磨细节,那青花海石榴纹的勾勒着实令人惊叹,繁复中竟透出一种匠心独具的自然韵味。
确认整体没有问题后,他的目光定格在碗中心的梵文上,凝滞了一瞬,那复杂的文字像是在某处撞击了他的记忆,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思绪片刻之后,陈阳默默点了点头,将瓷碗缓缓归于盒内,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捉磨的意味。
“物件真是不错,”陈阳轻轻一笑,眼神里透着几分玩味,话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啊,罗老板......”
他顿了顿,故意停下来挑眉看了一眼老罗,目光幽深得像是在掂量什么,“我虽然喜欢,可这价格......您懂得,多谢!”
说完,陈阳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他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用拇指和中指轻轻一夹,嘴角又勾起那玩世不恭的微笑,用火柴划了几下才点着,“嘶——”
陈阳用力地吸了一口,随后眉头一皱,一口浓浓的烟雾喷出来,直接呛得他一连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陈阳手中夹着香烟,皱眉摇了摇头,右手按住胸口,左手刚想挥挥散去烟雾,却反倒被呛得更加剧烈地咳嗽,他咳着咳着,眼眶都微微发红了,一口香烟喷出。
陈阳捂着胸口疯狂的咳嗽着,还不停的微微摇着头,“哎呦,呛死我了,咳咳咳!”
一边咳嗽着,陈阳伸手一指老马,“马哥......咳咳咳,递我一杯水,谢谢,咳咳咳!”
老马顿时愣住了,自己居然看走眼了?怎么可能!陈阳......他看出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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