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阁下院。
众门人看着魏四邻卓然而立,似乎找到了新的依靠。
那一副副谦卑的嘴脸让冬涉川十分看不惯。
他心中愤懑,不吐不快:
“魏师兄,如果喊几句口号就能破结界、复青水,昨天我们那么多人早该赢了。你还是带我操练起来吧!倘若他日卓师叔再来犯,话说多了没用。”
“魏师兄训话,哪有你搭话的份!”
“这小师弟太没规矩,该罚!”
没等魏四邻发话,众门人喧闹起来。
冬涉川站在魏四邻身边,瞥了眼众人,厉声道:
“没有我搭话的份?昨天师父挨罚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搭话?该罚?天罚我都挨了,你们这些人,谁还能罚我?”
一句话顶得众人哑口无言。
丁若瑜不想让场面僵持下去,赶紧上前解围。
“都少说两句吧。小师弟这话也在理,跟魏师兄异曲同工。魏师兄说不能坐以待毙,不就是让我们操练起来,提升修为吗?疾恶瘴气还在岱渊周围盘踞,早晚会到栖云阁。大家各自调养练功去吧!”
说罢没等魏四邻发话,便带着霍希音走了。
众人见魏四邻面色难看,都没敢动。
魏四邻看小师妹走了,再说什么也是无趣,便摆了摆手,让大家各自散去。
近前只剩下冬涉川跟他二人。
“小师弟,我知你心急。我们开始吧!这世间修行功法,分为:术、咒、印、斩、诀、体。所谓术,就是……”
“魏师兄,你又来了。我都说了,不想听这些唠唠叨叨,有什么用呢!教我最厉害的吧!我想学体。”
“混账!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师父喜欢你哪里?你以为修行是儿戏吗?师父都还没有觉醒归元体,这才不敌卓师叔的法象体。我才闻达空明境,怎么教你?”
“说这么多,你就说你不会不完了。那就教你会的最厉害的吧!”
魏四邻听这话真是哭笑不得,伸手捻出一只小火蚕,只见火蚕慢慢悠悠打在一块岩石上。
“魏师兄,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这是火蚕印,我只用了两成修为。”
冬涉川又顺着火蚕飞过的方向,看了看那块岩石,纹丝没动。
“魏师兄,我能骂人吗?”
话音刚落,那块岩石瞬间变成粉末,一阵风吹过,踪迹全无。
冬涉川跑到魏四邻用火蚕印击打的岩石处,眼看着细碎的粉末被风吹得不着边际。
魏四邻看着他满眼的惊羡,得意道:
“小师弟,还骂人吗?”
冬涉川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魏四邻既然是首座师兄,自然不是白给的。
他忙收起一脸的不屑,躬身向魏四邻施礼道:
“魏师兄,我多久能学会这火蚕印?”
“现在还不行!”
“为何?”
“你现在毫无修为,连驭火都谈不上。”
“我天罚都扛得,你说我毫无修为?”
“这……说来也稀奇,就连师父也无法解释。你虽能肉身扛天罚,却还是凡体俗人一个,与望渠的普通百姓无异。”
“那你还不赶快助我提升修为?”
“小师弟,修为之法不同别法,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你于栖云阁有恩,我理应对你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但是你可愿受我教诲,言听计从?”
冬涉川心想: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如今这青水,雷焕在闭关。除他以外修为最高的也就属这魏四邻。看来也只能如此。能不能尽快提升修为打败他,就是我大仇得报要过的第一关!
“当然。”
冬涉川说罢双膝跪倒,双手抱拳。
“请魏师兄施教。”
魏四邻面上严肃,心下得意,伸手扶起冬涉川,嘴上言道:
“小师弟,快快请起。大丈夫,跪天地、跪父母、跪师父,哪有跪我这师兄的道理。”
“魏师兄,你既教授我本领,便是于我有恩。给恩人下跪,有何不妥?”
魏四邻见冬涉川言辞恳切,目光中炯炯有神,心里竟有一丝敬畏。他也代师父教过一些门人,他们大都觉得入得门来理所应当。像冬涉川这样有礼有节、知恩图报的真是少之又少。
魏四邻心道:冬涉川不仅天赋异禀,论品行也是出类拔萃。难怪师父对他有别于其他弟子。
只见他唤出开阳,带冬涉川行至望月海崖。
“小师弟,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冬涉川放眼望去,山木幽静,云烟浩渺,美不胜收。他冲魏四邻摇了摇头。
魏四邻收起开阳,在一处石台上盘腿而坐。
“小师弟,过来随我坐下。”
冬涉川走过去,坐在魏四邻旁边。
此时微风徐徐,吹打在脸上十分惬意。那些树木摇曳的声音,竟犹如琴韵,让他内心豁达起来。
“此处是岱渊之巅,名叫望月海崖。这里也是岱渊最美的地方。为兄要在这里带你走上修道之路。”
冬涉川看着魏四邻说话间抑扬顿挫,不觉好笑。
“魏师兄,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风骚之人。此处希音师姐又不在,你摆弄给谁看呢?”
魏四邻听罢一时语塞,微闭双眼,不再言语。只任风声将一时的尴尬拂去。
冬涉川见状,以为魏四邻是教累了,需要闭目养神。随即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起双腿,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许久,冬涉川睁眼,看着旁边双目微闭,虚灵顶劲的魏四邻,心中有些不耐烦。
“魏师兄,我们是在等什么?何时开始提升修为呀?”
魏四邻也不睁眼,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真是朽木不可雕。从你坐下那一刻,我们已经开始了。师兄教你的第一法门,便是内观、坐忘、存想之法。这回你别嫌我啰嗦,用心把我说的记下来,一个字也不能差。内观之道,静神定心。乱想不起,邪妄不侵。固身及物,闭目思寻。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外藏万境,内察一心。可记下了?”
冬涉川双眉紧皱,牙关紧闭,双瞳紧锁,心中默念片刻道:
“魏师兄,我记下了。”
“好!所谓坐忘:坐者,止动也。忘者,息念也。非坐则不能止其役,非忘则不能息其思。役不止,则神不静。思不息,则心不宁。所谓存想:通灵达神,洞观自然,养精补气,炼髓凝真。可记下了?”
冬涉川不语。学着魏四邻的样子,抱元守一。
魏四邻心道:好小子,还算有些悟性。
吐纳之间,移形换影,斗转星移。也不知过了多久,冬涉川睁眼,双目如电,炯炯有神。
魏四邻听出一旁动静,未曾睁眼道:
“小师弟,你且试试往远处看,目之所及,可能穿过那障目的烟云否?”
魏四邻指着远处的烟波,氤氲之间,似乎变得稀薄许多。
冬涉川放眼望过去,穿过云层,竟看到一处村庄。虽已破败,神韵犹在。如世外桃源,画中仙境一般。
“那里……可是望渠?”
魏四邻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
冬涉川起身,踉跄过去。伸手摸向远处,两手空空,分明再也抓不住那曾经的望渠。
他甚至清晰的看见了自家的宅院,断壁残垣之间,再也没有母亲的身影。
他怒目圆睁,皓齿紧扣,泪洒空中。
想到那望渠百姓生灵涂炭,想到藤伯灰飞烟灭,冬涉川仰天长啸。
“啊……啊……”
魏四邻见冬涉川声嘶力竭、痛苦不堪,并不想安慰。他走到冬涉川身旁,俯瞰着被疾恶瘴气吞噬的望渠,叹惜道:
“可惜了这一方净土。”
冬涉川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魏师兄,你带我来此,究竟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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