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合洛起身走到沙盘边,用左手将其中一杆旗子摘了下来:“既然权利富贵留不住他,母亲那不是还剩一条蛊虫么,等川儿回来,让他吃了。”
于知意挣扎起来:“老爷,虎毒不食子……”
“这都是你害的,”朱合洛这才动了怒,左手一拍,将沙盘震了个稀碎,“内宅妇人,见识短浅,陈小七死了,川儿不过伤心些时日,绝了他的念想才是对他好。”
“如今,这个儿子也是废了,那就当个傀儡,只要他听话就行,可惜老二太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杜姨娘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怕和急怒。
“老爷,西跨院来报,说二少爷突然上吐下泻,病得厉害……”
又有其他姨娘也冲了进来:“老爷,三少爷也病了……”
朱合洛转身瞪着于知意:“毒妇,是你!”
“是妾,”于知意毫不畏惧,“老爷何需动怒,您正当盛年,还能生养,想必定能子孙满堂。”
老夫人气得仰倒:“毒妇……”
“毒妇想和您做个交易,老爷您高抬贵手,让您的人回来吧。”
于知意挑了挑眉:“川儿会听妾的话,妾会听您的话……”
像木砚这么能干的帮手,陈小七这样厉害的打手,若是能帮着川儿驯服她们,川儿便如虎添翼。
若是不能,那便让陈小七杀了老爷老夫人再死吧。
川儿不能弑父弑祖母,她这个做媳妇儿媳的,自然也是不能的。
……
朱季川跟着平叔走后,小七妹和木砚立刻被转移了。
木砚还是说不了话,只能在小七妹的手心写字。
他问了观棋,又问了春香,还问了院子里一些小七妹都没记住的人。
小七妹只问了一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木砚:“伺机而动。”
小七妹缓缓地点头:“嗯,正该如此。”
伺机而动的第一天,小七妹吃得很朴素,但好在看守的人允许她偶尔走动,于是她摸了两颗大小适中的石头。
伺机而动的第二天,小七妹发现,行动比她方便的木砚被允许的活动范围大得多。
看守的人对他更不设防。
伺机而动的第三天,木砚按照她说的病了……
……
陈南山等不到小七妹,那个即中了毒又被砍过的头骨也没有等到小七妹。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它离奇地在大理寺的台子上滚落下来,摔碎了。
露出了那片古怪的玄铁片,像铲子的一角,又像断剑,还像斧头的一角……
总之,是种很古怪的武器。
陈南山拿着这个玄铁片的图片去找了李昱白。
李昱白正在亲手做簪子。
“自你辞官后,这日子过得是真悠闲。”陈南山有些酸溜溜地,“难怪有禅师说,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啊。”
李昱白照例话不多,等陈南山说明了来意,才接过那块玄铁片仔细查看。
半晌后,他脸色凝重地说:“这是夏人铲。”
陈南山的脸色也变了。
夏人铲、党项马、痦子甲、神臂弓、旋风炮,都是西夏国强盛兵力的一部分。
“这个死者是被西夏人杀死的?”陈南山疑惑地问,“上一次西夏人佩戴兵器进京都,还是……”
李昱白却皱着眉问:“近期朝中对熙河路一带有调动和安排吗?”
陈南山悚然一惊:“这具尸骨被砌在墙里已经有数十年,却与勾当一家一样死于牵机之毒,大人你是担心有西夏人冒充汉人潜伏在京都?”
店宅务勾当一职是个极小的官职,但负责的都是外来人员的住和行,又死在大理寺、提刑司一同查他之际,确实得多想些才好。
“西夏国主叛出我朝自立为王,往年不但曾安排细作暗地掠走有用之才,还用高官厚禄收买些落榜书生,比如张元吴昊之流,称西夏国相,对我朝危害极大,不得不妨……”
仅好水川一战,我朝死伤军民八万余……
“为何不早日让小老七摸骨捏人?”李昱白问。
陈南山:“不是我不安排,小老七去陪小咕咕了。”
他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昱白问:“小七去了几日?”
陈南山:“勾当隔壁的五具白骨挖出来后便出去了,过了六七日,这颗白骨被发现藏于墙里,如今又过了七八日了。”
算来已有近十四五日了。
李昱白又皱了皱眉:“这么久?”
又这么巧?
两人立刻乘了马车往皇宫而去,只听得御街上有人纵马疾驰。
“让开,边关八百里加急……”
河湟谷地有兵力集结,西夏犯边……
少年天子赵煦力排众议,坚持出兵。
任用赋闲在府中已有时日的朱合洛为熙河路经略安抚使,领两万禁军往边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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