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乱不乱,还不是咱们哥们说了算么。”
这话着实让张开诧异了一下。
自己就算有点本事,但也不至于把阎王迷成这样吧?
不对劲。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他带着迷惑,坦诚的小声说道:“哥哥,咱们哥俩这不才见第二面吗?您这样……着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阎罗王坦诚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您第一面起,我就想弄死您。”
“嗯???”
“别误会,我只是想和您多亲近亲近,好像……”阎罗王有些闹不懂的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好像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这次我特地争当代表,来跟您聊这个事。”
见张开没回应,阎罗王也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毕竟确实有点扯淡,他换了话题,“鬼帝开始查考勤,查规矩了……要不然他们都想上来拜会拜会……”
却不想,张开忽然道:“我信。”
阎罗王见张开那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咧起嘴来,“信就好!!”
一种没有错付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开倒也不是全信,只是觉得阎罗王没有理由骗他。
接着,张开和阎罗王聊了一下,自己在鬼差的献祭场看到的奇怪东西。
阎罗王束手无策的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既然如此,张开便没有在这上面多扯,转而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事情,“刚才寒国那个幕后人死了吗?”
“不清楚。”阎罗王轻轻摇头,面带鄙夷的说:“太弱了,我随便骂了一句,那个白衣服还有那个幕后的就直接断线了。”
“我想过去看看,阎哥有这个手段吗?”
“哦?您想做什么?”
“那是一个杀人夺魄的混蛋,既然我知道了,要是就这么放过去,心里不舒服。”张开抬手点了点胸口,“您懂得,道门弟子,心里不能装疙瘩。”
“明白!我懂!”阎罗王拿出大包大揽的态度,道:“弟儿,哥这么跟你说。阳间不管啥事,在哥哥这里都是洒洒水,我这就送你过去。”
“多谢……”谢字还没落下,张开便已经到了吴牧师的那个福利院。
只不过。
不是人过来,是魂儿过来了,附身在了别人的肉体上。
张开看了看这具肉身的现状,不禁皱眉。
这是一个少年的身子,瘦巴巴的,身上还有很多鞭痕,脚下的鞋子磨损到马上就要露脚趾头了。
张开没想到阎罗王的操作是这样的,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阎罗王办事还挺周到。
如果自己本人过来,万一自己弄出大动静,被有心人拍到,保不齐就是国际纠纷,容易引起麻烦。
还有,以附身的情况过来,即便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也好跑。
确实周到!
他给阎罗王找了不错的理由,但本质是阎罗王玩儿魂魄比较拿手。
玩儿‘肉体’不太好操作。
观察完自身后,张开赶紧看起了周围。
这一看,他内心和视觉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这是一间窝棚似的屋子,屋顶挂着一盏瓦数很弱的白灯,它发挥的作用极其有限。好在外面的一些光亮能照进来,给这盏灯打打辅助,不至于让人摸黑。
一个个瘦巴巴的人正蜷缩灯下。
他们苟延残喘,眼睛无神,好多身上都带着伤。
甚至有些人的伤口,开始腐烂发臭。
张开边上有个男人身上都招苍蝇了,但他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和这些人相比,张开这具肉体的主人算是‘上乘’。
一股阴晦的死亡气在这里游荡不休。
张开虽然算出过这里在发生把人当奴隶的情况,但身临其境才真正体会到了其中恐怖。
忽然,有抽噎声响起。
一个人哭,马上就有了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
他们不敢大声,都是极力压制。
张开有些透不过气,他站起了身来,想要出去。
这时有锁链声响起。
喀拉,喀拉……
然后,门被打开了。
屋里的人迅速动身往深处钻,他们叠在一起,挤在一起,像是一群见了狼的鸡仔。
“里面点!”
“别推我!”
“让我进去,让我再进去一些!”
先前在张开身边的,仿佛是死人的那位,张开刚才眼睁睁的瞧见,他像猎豹一样蹿了出去。
再快一点,可能就有残影了。
张开被屋里一群人给孤立了,他成了离门最近的那个,也是唯一一个站着的。
开门的壮汉感到有些意外,“嚯!有个胆大的。”
张开这时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听得懂寒语了。
想必是附身带来的效果。
张开直接冲他问道:“喂!吴牧师在哪里?!”
“哈哈哈,还有主动叫嚣的!”壮汉忍不住大笑了两声,然后挂着阴险的笑容向他走来,“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张开催道:“赶紧的,我着急。”
壮汉纳闷的打量起了张开,还对身后跟上来的其他气势汹汹的壮汉说道:“这小崽子一定是被搞疯了!”
接着。
其他壮汉开始了抓人,其中一个还牵着狗,那狗仗着人势一个劲的狂吠。
除了张开之外,其他人都哭爹喊娘的不配合,挣扎的时候,纷纷把身边的其他人往外推。
“别抓我!我,我还能干活!”
“抓他!他昨天说梦话,骂了一宿吴牧师。”
“啊啊啊啊,我不,我不去!我不!”
“救命!救命啊!”
“不!!!不!”
壮汉总共来了七个,这棚子里至少有三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有勇气站出来反抗的。
屎尿倒是出来不少,给本就难闻的空气添了佐料。
因为这些人没啥反抗能力,很快就被绑好带了出去。
十几个人像一串蚂蚱似的,被捆在一根绳上。
张开站在首位。
被带着朝某处走的过程中,张开感觉意识有些恍惚,脑子里若隐若现的冒出了很多肉身主人的记忆。
他叫申博文。
华国延边血脉,重度抑郁患者,单亲家庭长大。
他十三岁那年,因为酒驾司机撞到了他妈的摊位,导致他妈重伤瘫痪。
从那之后,他辍学打工。
他妈自从瘫痪后,脾气开始变得古怪,开始怕阳光,怕见人,总是把自己封闭在卧室里,窗帘都不拉开。
而且身体越来越糟。
为了让妈妈能透透气,他常常在深夜的时候背着妈妈出来,在自家附近的小街上走上几个来回。
“妈,今晚星星好多啊,你多看看。”
“这景色多好啊。”
“咱们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妈,如果当年你没嫁给我爸该多好啊。”
“你就不会被他带到寒国来打工,不会在这里落户。”
“爸可能也不会沾染赌博被讨债人打死……”
某一次,他妈妈在他背上说:“要不,你给妈吃点药吧,妈谢谢你。”
他态度坚决,舌尖像是推巨石一样,艰难且用力的说:“不!”
“妈,会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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