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莫名其妙接到元帝办烟花节旨意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原本清闲的礼部更是职责所在逃不掉安排演出。
虽圣旨上说是烟花节但不能只有烟花观赏,芙蕖山庄内容念瑾带着皇宫和民间工匠扎各式各样的灯笼,叶家则看着其余项目进行。
皇帝自从中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坊间不知何处流出传闻说三日后是皇贵妃祭日元帝办烟花节是为了纪念。曹磊坐在潇湘楼二楼听着滑稽的猜测心中冷笑,那位才不会想起皇贵妃只怕是齐王又做了什么。
嚼舌根的妇人远去曹磊想起今日目的收回目光,厢房外脚步声渐渐清晰木门推开。
“既然逃了又为何要见我?”
慕千睿冷着脸坐到他面前曹磊沉默从怀中掏出信封推给他,慕千睿瞄了他一眼神色很是正常于是安心抽出内里信件当他阅完最后一张不禁疑惑看向他不解道。
“这是指证他撺掇两位侯爷残害庆宜姑母和你妹妹的证词?”
曹磊点头正色道。
“之前逃离王府是为了保全性命,我知殿下想在百官面前揭露他真面目所以写下证词。”
慕千睿不知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气笑道。
“所以你想推我出去给庆宜姑母正名?”
“不,我要和殿下一起亲自将证词交给文武百官阅览。殿下别忙着拒绝我,我还知道一人手上有他作恶的铁证。”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他,当慕千睿看清玉牌上的字顿时怔住越发不可置信。
“你哪里来的这个?”
曹磊苦涩笑着看向窗外湛蓝的天与洁白的云朵。
“他曾爱慕娘亲这牌子是他被关前辗转送到府上的只可惜娘亲已经死了,他藏的人龙影卫都寻不到殿下现在可愿带我一道进芙蕖山庄?”
有了足够的谈判筹码曹磊很有底气慕千睿当即收下玉牌将证词还他。
“说到底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你知道我做的事怕被连累也正常,明日鸡鸣时分你就在潇湘楼后门等着王府马车。”
说完慕千睿火急火燎离开待齐王府马车出发容疏月才从门外进来,她定定看着曹磊询问道。
“表哥不选我和四哥也不选言家是怕连累我们?”
容疏月语气中有疑问但更多的是笃定,曹磊没有逃避眼神坚定看向她。
“是,既然他已下定决心这件事多说一点少说一点并没有区别,但你们本就处境尴尬要是被连累我怕无颜去见姨母。阿月,我想过了若是那人要杀他我会挡在前面,欠他的我用命还。”
说完淡定低头喝茶仿佛在闲话家常那般平静,容疏月扶额叹息对自己这两个兄长无语至极。
虽然她很想将事情说出来但还没到时机,这两人是一样的倔强若不能让他们将心中的恨与愤懑发泄出来日后还不知要怎么作践自己,想着她也没劝说什么只出门给他叫了桌饭菜又匆匆往皇宫赶。
曹磊给齐王的不是什么宝石金库,但那人对于他接下来所谋划的事却有着关键作用。
东耀宫中旧人与朝中官员皆知先帝膝下八个皇子,元帝登基后只有一位同养先太后膝下的辰王活着受封,但他们不知宗人府最后一间屋子里面还关着先帝颇为宠爱的贵妃之子襄王。
与其他皇子不同夺位时他并没有参与只是关门闭户过自己日子,饶是这般他也没能躲过上位者的忌惮荼毒。
登基几年后元帝是要杀了他但不知为何最后却只将他关进宗人府,可怜整个王府一夜间被龙影卫灭了门就连院里的猫儿狗儿也没放过,他恨但他不能哭不能失了分寸所以只能做低伏小顺从待在这四方逼仄天地。
“吱呀”
推开门若有若无的霉味飘来慕千睿皱眉摇头抬脚进了里间,元帝病歪歪躺在养心殿他怕死所以龙影阁仅剩的影卫都守在那里可以说如今宫中再无人注意到此处。
昏暗房间破旧床榻上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叟转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慕千睿看着传闻中最是注重仪表的襄王有些唏嘘拱手行礼。
“侄儿千睿见过皇叔。”
那人并不睁眼也不说话转动念珠的手停了下来,慕千睿缓缓起身将玉牌放到他身侧再度开口。
“磊哥儿托我向您问安他心中十分记惦念皇叔。”
听到这里襄王撑开眼眸没有去看玉牌凉凉瞥了眼关上的门窗,接着便上下打量一身湖蓝云纹衣袍的齐王眸光凌厉质问道。
“你将磊哥儿如何了?”
听到这话慕千睿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父皇那德行襄王要是一见面就能好好说话才是有鬼,说完他再次恭敬行礼表明来意。
“表弟如今在潇湘楼住着,先前没有递信进来是因着龙影卫看的太死。姑母过世后我的人救了他,这些年他都藏在我府上。”
闻言襄王挑眉盯着他颇有兴致道。
“既然你救了他又护了他这些年缘何磊哥儿又逃出去了呢?”
说完略带探究的盯着他慕千睿坦然直视襄王正色道。
“因为我想炸死那个无情无义小人,表弟大仇未报怕被连累所以趁着侧妃丧礼逃出了府。”
慕千睿没有撒谎但也没有说出所有的实情,襄王从他眼中没看出异样分析着信息中的问题忽然笑道。
“磊哥儿最像他娘亲向来做事谨慎,既然他决定明哲保身为何又与你碰面还给了玉牌?”
终于转到正事上慕千睿松了口气苦涩笑着看向窗外微微透进屋内的微弱光芒。
“因为我给他下了毒药逼着他进入我的圈套,明日芙蕖山庄举办烟花节我在他的宝座及四周藏了炸药此事表弟也知晓,所以他今日托我带他进山庄。”
说完屋内一片寂静襄王来来回回打量着他念珠转的更快,好半晌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萧宛音的儿子?”
慕千睿点点头承认,襄王不知想到什么苍老面颊上忽然露出肆意嘲讽的笑笑的有些渗人,半晌他笑够了回头看着慕千睿神情缓和了许多。
“我就知道他那样的畜生迟早有人会收拾他。”
说完他轻松挪开床铺抽开下方一块砖从里面掏出两枚玉佩,慕千睿怕他辛苦帮忙将砖塞上又将床铺推回原位,他盯着慕千睿像是看到了复仇的希望眼中有了情绪波动。
“无论你是为了你母亲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是拉那人下马老夫都支持你,这玉佩一块是昭阳公主的一块是庆宜大丫鬟孩子的你拿着玉佩去西街孙记药材铺,她们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慕千睿接过玉佩小心包起来塞进怀里而后撩起衣袍跪地磕头。
“千睿替万千因他枉死的冤魂叩谢叔父大恩,出去后我即刻安排人将您唤出宗人府。”
襄王弯腰扶起他眼中情绪有一丝复杂,若是他的孩子没有死也该和他一般大了思想着他拍拍齐王肩膀叹息道。
“不必了,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离开是因为没能亲自接到他死的消息,孩子如果此事成功记得让人知会我一声。”
说完又坐回原处转动念珠不再说话,慕千睿看着沧桑精瘦的老人心中对元帝更是厌恶,他再次跪地行大礼声音坚定。
“待事成千睿一定亲自送来喜讯。”
说完他重重磕头起身大步离开,直到房门再次关闭窗户从外面拉开襄王睁开眼缓缓踱步窗前,院子里干枯枝干停着三两只麻雀天空是清澈的蓝。
西街孙记药材铺孙婆子和干女儿海棠仔细翻晒着药材,济生堂掌柜齐颂签好本月预定药材的单子笑呵呵与二人行礼。
“孙婆婆海棠姑姑辛苦,今日铺子忙齐颂就先失陪了。”
听到他打招呼二人齐齐转身回礼笑容温和。
“齐掌柜且先忙等得空了再来店里到时阿婆给你做药膳。”
闻言齐颂笑的更欢俏皮道。
“那小子可就记住了,阿婆的药膳我真是馋了许久。”
说着海棠挽着孙婆婆打趣齐颂道。
“齐掌柜的嘴都要被干娘喂叼了。”
闻言孙婆婆戳戳海棠脑袋齐颂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行礼离开。
济生堂有自己的药材来源但孙记药铺的药材也确实很好,加之她们时常给穷苦百姓免费送药齐颂知道后便将他们也定为药材供应商。三人来往久了婆婆很喜欢他每月总有几日要留下吃饭,阿婆和店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也是齐颂医治可以说他们像是亲人一般。
齐颂离开海棠弟弟去了柜台母女二人则继续翻着药材。
忽然前边儿响起茶盏碎裂之声二人慌忙跑了进去,当他们看到慕千睿手上的玉佩齐齐红了眼。
“秋实你将门关上殿下请跟老婆子去后院。”
孙婆婆没有犹豫干枯的手紧紧牵着海棠,慕千睿轻声应下跟着沉默的母女二人右转左拐往晒满药材的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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