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火云散,蝉声鸣树梢。
凌波池内的荷花挺着身子迎接日光,水光和日光在房檐上来回晃动,正午的太阳有些火辣,幸而主家不是多事讲究的,这时候就寻个凉快地方躲懒。
凌波水榭临着池水,边上的亭阁楼台是个午休的好地方,木槿的父亲是个木匠,后来灾荒无奈卖了她,被安陵容买下,却继承了一手好木工。
日晟园的主人此时正闲适地躺在摇椅上午休,听着不绝于耳的蝉鸣,将那本看了许久还理解不了的商君书盖在圆润小巧的脑袋上。
朱颜酡的菱纱完美融合在女子纤细柔嫩的身躯上,无意识伸到摇椅外的嫩白的足如霜,指节和凸起处透着微微的粉色。
快要耷拉到木地板上的柔荑,指尖修长,嫩白如霜,形状圆润好看的指甲透着嫩嫩的粉光。
许是天气太热,又或是仗着水榭中没有男子,随着动作露出的一截莹白的脖颈,亮堂的日光下更加夺目,不忍逼视。
带着热气的微风吹来,垂下的朱颜酡随着风开始微微摇摆,似乎要乘风而去。
一切都是那么怡然悠闲,让人不想破坏。
撷秀楼内,气氛哑然。
被破坏午休的安陵容起床气很大,尤其是破坏之人是自己那个爹,更生气了。
此时的安陵容除了以往面对安比槐时的冰冷和无视,还带着夏日里独特的火气,耷拉着的水眸直勾勾盯着对面那个看起来没好事的男人。
“你最好有事…”
咬牙切齿的,仿佛要将人嚼碎了。
而安比槐这个向来在她面前不是谄媚就是蔑视的人从进来到现在却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带着忌惮和算计,惹人讨厌。
安比槐那双已经爬上褶子的眼睛露出算计和欣喜,随后起身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故作郑重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新帝登基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凡是在旗的适龄女子,于八月二十日进宫看选…”
随后一脸自得地走到端坐在上座的安陵容面前,弓着身子,目光直直定在女子清绝的容貌上,有些激动地低声吼叫
“容儿!咱们安家未来可期啊~”
安陵容还没从选秀的消息中回过神,转头就看见那张放大的晦气的脸,疯魔一般的神情。
隐去眼底的厌恶,随后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新帝二月登基,孝期未过,还能选秀?”
难得看见这个一向倔强又嘴硬的女儿露出这般神色,安比槐心中暗爽,这下不仅能脱离这个女儿的管控,还很大可能混个国舅当当。
畅想未来的安比槐背着手随后抚了抚胡子,他这个女儿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搭上了都转盐运司运使,一路上顺遂无比。
本想着新皇登基守孝三年她就过了年纪,嫁给那个张栩也不错,谁想到老天都帮他。
如果皇帝不瞎的话,这个女儿大概率是一辈子待在紫禁城了,那时候才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不受人掣肘,想生多少儿子都没人拦着他了。
察觉到一阵冰冷,安比槐这才思绪回笼,随后无奈解释道:
“新帝才堪堪二十五岁,膝下也只有三个阿哥,自然得多多充实后宫,子嗣繁茂才是兴旺之象嘛…”
说罢颇为感同身受,像是想到了自身,又像是在提醒。
安陵容心绪不定,又看见这人的模样,不耐地反问:
“安家也有皇位要继承吗?”
接收到女子冰冷中带着警告的眸光,安比槐有些心虚又害怕,随后着急道:
“低声些…你这是大不敬啊!”
随后白了安陵容一眼,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安陵容,难得硬气了一回
“容儿,准备准备可以出发了,家中交给为父,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着挑起眉毛,确认似的一声
“啊!”
最后迈着十分轻松和自得的步伐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安陵容才颓丧下来,柔软的面庞也染上了愁绪。
木棉木槿交换眼神,随后试探着问道:
“小姐…”
听着木棉软和的声音,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木槿也试图安抚
“小姐先别担心,如若不然如问问张大人,说不定他有办法!”
听着二人关切的话语,安陵容心中暖意升起。
垂下眸子随后有些颓丧道:
“怕是…难了。”
两个丫头瞬间共情,自家小姐惊才绝艳,六岁智斗姨娘,七岁自学制香,八岁得嫡母真传绣的春树秋霜图卖出高价,也是第一间香料铺疏影阁的本金。
从小小一间香料铺到如今的四大商栈,一路上摸爬滚打…不对,一路开挂。
结识了当时还是外放小官的张栩,还在街边捡了来路不明的乞丐…恰好就是个黑户,恰好又有治世之才,然后就给便宜老爷当了师爷,这不都当上知府了。
这一点知情的人心知肚明,不然就安比槐那个模样,混个几十年都只能是个松阳县丞。
安陵容成立的恒升商会在浙商中迅速后来居上,在发展迅速容易饱和垄断的香料丝绸茶叶纸张等模块开拓了新的道路,甚至于折扇团扇这种手艺东西也不放过。
主攻中高端市场,杭州府一向是富庶之地,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向往很强烈。
不仅如此还申请到了漕运的航线和码头(走后门),商业圈里这才发觉这个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商栈背后后台挺硬。
直到月迟坊的临安府拔地而起,众人也不知道这匹黑马的舵主是谁。
木棉木槿都是和安陵容一起长大,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刚到的时候还是在松阳县的安府,一个小小姐看起来没比她们大多少。
小小姐喜欢买人,不过也不乱买,这么多年下来,商栈中的一把手二把手,府中的丫头小厮就没有一个是外雇的。
商会的合伙人也有男有女,琅琊王氏的小公子,清河崔氏旁支的小小姐,也有花满楼出来的姑娘,行走江湖的侠客。
木棉木槿觉得,小姐就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做故弄玄虚的舵主。
时不时三五好友,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骂一骂不靠谱的老爷,为夫人的不理解而伤心,看着小少爷长大。
而不是在那个巴掌大的紫禁城,蹉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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