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苑内,沉年面无表情地批过一本又一本的公务。
在拿来下一本公务打开之后,这本公务里居然夹了一封信。
信封上空空白白什么都没有写,沉年顿了一下后拿起信封拆开。
信封之中落出一张纸,龙纹银纸,这是太昊氏高层机密才会用到的。
沉年皱了皱眉,这张纸虽然被保存得很好,却也有些年头了。
泛黄的纸上率先闯入沉年眼帘的是一片暗红发黑的血迹,而后才是浓墨落下的字迹:
青阳氏朱雀女晏宁,重明帝六百一十六年八月二十生。
六百三十六年七月适太昊氏沉亢。
六百三十九年二月生朱雀子(去)。
六百四十一年六月初四生青龙子(留)。
六百四十九年三月十八,祭开阳辅位。
沉年手中的笔落了下来,笔墨玷污了银纸。
晏宁……是他的母亲。
这寥寥数笔,是太昊氏记载的他母亲的一年。
一共只有五行字,沉年看不懂的就有两行,六百三十九年二月生的朱雀子是谁?
六百四十九年的祭开阳辅位又是什么意思?
以及这个东西……是谁送到他眼前的?
沉年的目光投向夹带着这封信而来的公务,却发现这份公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是为了将这封信传到他的面前。
与同苑中久久无声,在香炉里的最后一缕香燃尽之后,沉年才将纸折了两折收入袖中,而后继续不动声色地批阅公务。
仿佛人皆草木,春生秋死,已然麻木到不值一提。
……
收下聘礼之后两家长辈就开始商讨婚期,裴尘赋趁机溜出了大厅去找晏岁。
毕竟是在浮闲境里跑了一夜的人,裴尘赋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晏岁的院子,在看到晏岁院门口的重重守卫后,裴尘赋绝对晏暮应该是有意刁难自己。
但是这也并不能阻碍裴尘赋一个隐身诀翻过墙头溜进去。
值得庆幸的是晏岁的屋里只有晏岁一个人。
晏岁盘腿坐在铺着狐绒的地上,十二翎的凤尾在身后晃了晃去。
晏岁对面就是那个大得离谱的虎头,大虎头上还顶着裴尘赋去年送的那个小虎头。
两个虎头都笑得憨态可掬看着晏岁,与晏岁两两相望。
太大了,根本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裴尘赋才想掐灭隐身符,目光落在晏岁摇摆的尾巴上突然又起了玩心,保持着隐身的状态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晏岁的身后。
那十二翎的凤尾浮动在空中,好几次轻擦过裴尘赋的脸颊,暖风轻拂,惹得裴尘赋不禁心猿意马。
在一根凤翎再一次从裴尘赋面前扫过的时候,裴尘赋掐灭了隐身符,同时也抓住了那根凤翎。
“啊!”晏岁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扑向虎头然后抱着虎头圆滚滚地滚出去好几圈后趴在了虎头上惊恐地看向裴尘赋。
“二小姐!你怎么了!”晏千兰说着就要破门而入。
被晏千兰发现就相当于被晏暮发现,被晏暮发现就相当于要被打。
裴尘赋飞快梳理了一下情况的严重性,最终选择冲上去将趴在虎头上的晏岁拉进怀里,抱着晏岁躲在了虎头后面。
就应该拿这个虎头当聘礼的嘛,这用处不就来了!
晏千兰推门进来却没有看到晏岁,瞬间更急了:“二小姐!”
裴尘赋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晏岁想要让晏岁说一句话支走晏千兰。
被裴尘赋抱在怀里的晏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裴尘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千兰姐,我没事,我爬到虎头上面滑下来了。”
晏千兰松了一口气然后抬步朝着那个大虎头走过来:“二小姐啊,你爬到虎头上面去干什么?磕到哪里了没有?”
“没有。千兰姐你出去吧,别看了。”晏岁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连带着眼角眉梢都红了,低头往裴尘赋怀里转去。
晏千兰笑了笑没有再上前:“二小姐摔着自己还害羞了,那二小姐你自己玩,有事再叫我。”
“嗯。”晏岁闷闷地应了一声。
晏千兰转身要出去,看了眼大开的窗户,又走过去关了半扇窗才出去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裴尘赋松了一口气,而晏岁也陡然泄了全身的力气,像是一滩水化在了裴尘赋怀里。
裴尘赋看了看身下的晏岁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吓到晏小师妹了。”
晏岁瘫软在地上,身下雪白的狐绒与晏岁身上的红晕形成了极强的对比。
“怎么了?”裴尘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晏岁的额头。
晏岁身子更是一颤,呼吸都错乱了几拍:“裴、裴师兄,别碰我尾巴……”
裴尘赋揽在晏岁身后的手也将晏岁的尾巴尽数搂住,裴尘赋瞥了一眼,那璀璨的凤尾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裴尘赋抽出了手,晏岁一把推开裴尘赋向旁边滚了两圈收起尾巴躺在地上,眼角带着泪控诉道:“裴师兄,现在你还不能随便碰我的尾巴。”
“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不碰了。”裴尘赋挪到晏岁身边好声好气地跟晏岁道歉。
晏岁泪汪汪地看着裴尘赋:“你发誓。”
裴尘赋好声好气地哄着晏岁:“我发誓,再也不碰你的尾巴了。”
晏岁哼唧了两声,然后扒拉过虎头垫在身后当靠枕:“裴师兄怎么来了啊。”
裴尘赋坐到晏岁身边,跟晏岁一起靠在虎头上:“就是想要来见一见晏小师妹。”
晏岁笑了笑然后问:“裴师兄这是想我了?”
“嗯。”裴尘赋点头承认,“想了好几天了。”
“想我也不能乱抓我尾巴。”晏岁撇了撇嘴道,“再有下次,我就让哥哥喷火烧你。”
裴尘赋失笑:“晏小师妹舍得我被晏家主喷的火烧死吗?”
“我会先提醒裴师兄把离火花带在身上,伤不到的。”晏岁回答道。
裴尘赋微微一笑:“若是晏家主知道,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难得你还知道我会生气。”房门被推开,晏暮抱着胳膊冷着脸站在门外。
“哥哥,你不是在商讨婚期吗?”晏岁愣了一下。
晏暮的目光落在裴尘赋身上:“这不是突然之间不见准新郎官,裴家主以为自己儿子丢了,所有人都在找。找着找着裴家主突然反应过来,说可能是和岁岁在一起,我就寻思着到这里看看,果然知子莫若父,真在这。”
裴尘赋心中的无奈不是能轻易描绘出来的,他的老父亲啊!
“离火花都给了他了?”晏暮看向晏岁问道。
晏岁点头的同时也往后缩了缩:“嗯啊。”
晏暮闭上眼,努力想压制心头的无名火,最后还是没压制住,抬手对裴尘赋招了招:“来,我们先出去再说。”
气死了!哥哥很想烧了裴猪!
很多年后裴尘赋想起这一天都会思考,若是当时自己把离火花还给晏岁,乖乖让晏暮烧自己几下,晏暮会不会就不坚持把婚期定在二十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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