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赋上一次和晏岁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一人一张摇椅,晒着太阳,就像已经老了一样。
“如果我死了,你能活吗?”晏岁突然开口问道。
裴尘赋顿了片刻然后回答:“不知道。”
晏岁道:“哦。”
“那要是我死了你能活吗?”裴尘赋反问道。
晏岁几乎是不带思索地就回答:“能。”
裴尘赋追问:“不会寻死跟我一起?”
晏岁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不会。”
裴尘赋笑了:“行。”
晏岁继续在摇椅上晃来晃去,一阵子之后晏岁又开口道:“你走吧,别在我身边了。”
裴尘赋回答:“哪有帝妃不跟着帝君的?”
“可我看到你的时候会很烦。”晏岁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烦躁,“你要是想活下去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吧。”
“让我等到你哥哥上来的时候可不可以?”裴尘赋问道,“我把你还给他。”
晏暮不放心将晏岁交给任何人,而裴尘赋除了晏暮也不放心将晏岁放在任何人手上。
许久的沉默之后,裴尘赋终于得到了晏岁的准许:“可。”
活不活,活多久裴尘赋不在乎,但是若是他的存在会让晏岁难受的话,那么他甘愿离去。
晏岁在躺椅上睡着了,裴尘赋轻手轻脚地抱起晏岁,将晏岁送回了殿内,而后久久地注视着晏岁不愿离去。
“要是一开始,我不回宴青都就好了。”裴尘赋呢喃着道,“也不至于将你害成这样。”
晏岁翻了个身,不知是不是被裴尘赋吵醒了。
裴尘赋立刻噤了声,又默默地注视了晏岁片刻后转身离去。
而就在裴尘赋离去之后,一滴泪从晏岁的眼角滑落。
这一世,就算裴尘赋不回宴青都的话,晏岁也会去找裴尘赋的,在太昊氏事了之后,晏岁会主动去找裴尘赋,她太想续上那未完的姻缘了。
前几世因着青阳氏的未知前途,晏岁与裴尘赋一直都是情深缘浅。
这一世,晏岁知道胥止行会帮着自己达到想要的目的,所以在见到裴尘赋的那一刻,晏岁就决定了这一世的绝不放手,可是谁料,晏岁好不容易在自己的情缘上执着一次,却又走到了不得不放手的地步。
裴尘赋离开的时候又遇到了胥止行,胥止行还是在翻着裴尘赋刚来的时候的那本书。
“要走了?”胥止行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裴尘赋点了点头:“嗯。”
“慢走。”胥止行顺口道。
裴尘赋瞥了眼胥止行手中的书问道:“你在看什么?”
胥止行合上书页看向裴尘赋:“有兴趣?”
裴尘赋回头看了看万古殿的方向,生怕又吵醒晏岁,拉住胥止行往外走:“我们出去谈谈。”
胥止行没有拒绝,跟着裴尘赋走出了万古殿,一路被裴尘赋拉到了重光殿里。
“可以给我看看吗?”裴尘赋问道。
胥止行手搭在书封上点了几下然后回答道:“本君担心给你看过之后重光会怪本君。”
“若是重明帝真的担心就不会故意透露给我知道了。”裴尘赋回答道。
胥止行笑了笑:“裴神君倒是上道。”
裴尘赋伸出手,胥止行也就顺势将手中的书递到了裴尘赋的手上。
“换心?”裴尘赋抬眸看向胥止行。
“九重冥蕊根茎已经扎入重光的心脉之中,要拔除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趁重光受孕之时让胎儿吸收走九重冥蕊,随之而出,胎儿落地那一刻便扼杀胎儿。其二便是将九重冥蕊扎根的心脏与眼睛一并剜出,但是要剜出心脏后要保命就只能换上一颗新的心脏。能给她换心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晏暮,还有一个就是你了。”
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给了裴尘赋以命换命的资格。
“好。”裴尘赋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那就换给她,华胥氏造的孽就由华胥氏自己来担。算是我替华胥氏向青阳氏谢罪了。”
胥止行顿了片刻一阵子后才开口道:“你这话说的,本君倒是有点想保下你来了。”
“何必保我呢,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是华胥氏的少主,华胥氏荣光之时我享尽富贵,如今要败落,过错也是在我华胥氏,我不争辩,也不求独善其身。”裴尘赋平静地说道。
胥止行静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问道:“你可知你们这一世并不是第一世?你的父亲是否跟你提起过,重光曾经历过十二道轮回。”
裴尘赋微微一愣抬眸看向胥止行:“何意?”
“上一世本君找到重光,许诺会助她一臂之力,不再让青阳氏覆灭的时候,她还向本君求了另一件东西。”胥止行慢条斯理地对裴尘赋说着他从不知的往事,“重光当时和本君说……”
“我有一个心爱之人,我和他曾经结发为夫妻,在我最懵懂的时候,被他守护钟爱了数年。之后我还遇到了他三世,但世世都自困于家仇,无法回应他的喜爱,也无法与他无忧无虑地喜结连理。这一世,若是山海终得平,我想再见到他,好好地还他一生一世。”
所以这一世他们的喜欢会如此迅猛而炙热,晏岁是带着四世的爱而来的,她太清楚裴尘赋的喜好了,就连欲拒还迎的动作,都叫裴尘赋喜欢。
“重光她爱任何人都胜过爱她自己。”
看过晏岁十二道轮回的胥止行曾经有些不明白的,现在逐渐都明白了。
第一世晏岁嫁给裴尘赋,被保护得好好的,无法伤害到晏岁的太昊氏气急败坏之下便转向晏暮下手。
然后之后那十几世,晏岁每一世都出逃得很远,故意不与家族联系,将自己暴露在太昊氏的视线之下。
太昊氏认为晏岁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就没有必要去动晏暮了。
而遇到裴尘赋的那几世,其实仔细看来每一世晏岁都冥冥为裴尘赋安排好了退路的。
但是裴尘赋不走退路,他只要走那条有晏岁的路。
唯有这一世,晏岁没有给裴尘赋和自己留退路的,他们都以为是苦尽甘来,万事顺遂了。
“那不是正好吗?”裴尘赋轻轻一笑,“她的心让她爱很多人,唯独遗漏了爱自己。将我的心给她,她就能好好地爱自己了,就如我爱她一样让她爱自己,也就如我还在爱她一样。”
而且刚刚已经问过晏岁了。
他不在。
她能活。
能更好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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