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
盘龙山脉上的原始森林,染秋风而不黄,依旧枝叶葳蕤,不见凋零。
山脚下,那片曾被吴楚洵提及,类似马场的地方,如今在陆晋庭的精心打造下,已然成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校场。
足以容纳上万人同时操练。
月行经天,朝阳初起。
“喝……哈……”之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数千名身材魁梧、体魄强健的勇士们自卯时开始,便小跑着深入山林进行训练。
待他们回到校场,短暂休整之后,又再次投入到紧张有序的训练之中。
“喝!”
“杀!”
尽管天气逐渐转凉,但这些从南蛮各部族选拔出来的勇士们,身上却仍旧汗如雨下,没有一人喊累。
只因他们深知,此次机会来之不易。
临行前,族中长辈们反复叮嘱,这是他们重现旧族辉煌的关键时刻,必须全力以赴。
若是因训练不力而被陆家军退回,那将是全族的耻辱。
因此,尽管每日训练艰苦异常,但他们却无一人敢有丝毫懈怠。
反而因为各族勇士每天一起训练,相互激励、比拼,每日都竭尽全力,战斗力有了明显提升。
在这里,他们才真正学到了什么叫搏杀。
难怪陆家军能轻松将南蛮联盟打败,他们输得真不冤。
山谷中晨雾缭绕,阳光透过薄雾洒落,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
任谁也无法想象,在这如诗如画的山谷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支精锐之师。
这些人中,有一人异常显眼。
他身着一身普通的军装,却难掩其剽悍精瘦的身姿。
汗水浸湿了他的长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汗珠顺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为他增添了几分凶悍的俊美。
正是如今陆家军的当家人陆晋庭。
此时,一个粗犷的身影迎面走来。
是陆家军原来的前锋营都尉,现在的百户,江年。
他虽外表粗犷,但心思细腻,是陆家军中难得的文武全才。
上次正是他配合陆晋庭夺下了盘龙山。
原本他们驻守南蛮这群兵,早就因将军之死对朝廷失望透顶。
之所以现在还坚守在南蛮,全是为了将军离别时对他们的嘱咐。
如今,随着陆家人的到来,他们无牵无挂,自愿假死,隐姓埋名,跟随在小将军身边。
陆家军不看官职,身份,只看军功。
如今虽然几位陆家嫡公子均已回归,但这群将士的心中,只认陆四公子,陆晋庭。
江年脸上笑容豪迈,声音中带着喜悦之情:“主帅,快猜猜看,这次带来了多少好东西?”
他的激动溢于言表,周边监督训练的几位百户都被他的话勾了过来。
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汉子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声音如钟:“别让我们瞎猜,直接说!”
江年五官瞬间扭曲。
他苦笑着推开汉子的手,抱怨道:“老刀,你下死手啊,你那手劲,就是十头野猪都得给你拍趴下。”
其余几人放声大笑。
就连平日里严肃的陆晋庭也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尽管他与这群陆家军的老兵相识不久,但陆家人天生就会带兵。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晋庭与士兵们同睡同起,同吃同练,凭借自己的实力和魅力,便赢得了众人的认可和尊敬。
江年原本是被他派去接应粮车的,既然他都已经归来,那大哥他们应该也到了。
陆晋庭问道:“粮食都接应到了吗?”
江年大手一挥,自豪地说:“当然,我们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分成了好几批人马,白天休息,夜里赶路,这才晚了些时候。”
陆晋庭点点头,顾不及更换衣物,迫不及待地随着江年去了后山。
后山早已被陆家军开辟出一条小道,通往一个原绫族藏物的山洞。
当然,如今成为了陆家军的粮仓。
天边刚泛鱼肚白,一行运粮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陆晋庭看着连绵不绝,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些粮食至少能让他们吃上大半年,这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江年双臂环抱胸前,一脸得意:“怎么样?这粮食够多吧?”
这话说得,好像这些粮食是他找来的似的。
其余几人纷纷朝他翻了个白眼。
但陆晋庭只是紧盯着这些粮车,眼光火热。
吴楚洵虽然时常不靠谱,但这次他确实办了一件靠谱的事。
为了接应这批粮食,陆家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手。
陆晋庭的十几位宗叔、三个兄长以及二十几位表兄弟都被派了出去。
陆家人确实异常团结。
大哥陆石坤带着族人从矿山出来,见到这偌大的盘龙山和罗家别院,还有已经和陆晋庭打成一片的陆家军,当即便开了族会。
会上,明确表明以后在南蛮,当家人就是陆晋庭。
族人没有任何意见。
把他们接出矿山的是陆四,收服陆家军的是陆四,带着陆家军占了这盘龙山的也是陆四。
陆家族人,即便不是人人都是战场上的铁血汉子,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让他们个个都是刚正不阿之辈。
众人一致推举陆晋庭为陆氏新一任的当家人,根本不容陆晋庭拒绝。
如今,盘龙山内聚集的士兵已有一千人。
再加上陆氏一百余名族人,他们在南蛮之地所组成的这支武装力量已堪称强大,不容小觑。
陆晋庭笑着和陆石坤打着招呼。
见他身后有一个相貌端正的青年,身着灰身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狼牙项链,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陆晋庭心中一动,立刻拱手笑道:“莫非是丁勤书,丁兄?”
自从陆晋庭亲自统领这支军队以来,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威严持重。
但此刻的笑容。却让他显得如翩翩少年般阳光。
丁勤书早就注意到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子,脑海中回荡着吴楚洵在信中的嘱托,眼神微闪。
他松开紧握的双手,向陆晋庭深深一揖,声音因久未开口而略显沙哑:“丁勤书,参见主帅。”
“主帅”二字在陆晋庭脑海中回荡。
他迅速反应过来,手比脑更快地将丁勤书扶起。
“丁先生大才,为我陆家军从北疆运来如此多的粮食和药材,这份恩情,我们陆家军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北疆与南蛮的距离之远,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模糊,但陆家军深知其间的艰辛。
要从北方八省和鞑靼手中换取如此多的物资,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这位不到而立之年的文弱青年却做到了。
这不禁让人心生敬意!
陆晋庭明白这一点,他身后的陆家军军官们自然也清楚。
因此,当陆晋庭的话音刚落,他们纷纷抱拳行礼,向丁勤书诚心称谢。
丁勤书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但看到陆晋庭及众人对他的客气和尊重,他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
吴楚洵曾让他以此作为投名状,投靠陆晋庭。
丁勤书早已上了吴楚洵这艘船,他妹妹还在吴府,家人也被吴家照顾着,无论他想与不想,也只能咬牙跟上。
这时,陆晋庭才注意到丁勤书身边的一个半大孩子。
这孩子的高鼻梁和蓝眼睛显得异常引人注目,他的轮廓分明,与中原人迥异。
陆晋庭不禁多看了几眼。
站在他身后的老刀脸色剧变,猛地抽出腰间配刀,朝着那孩子便砍去,面容狰狞地大声吼道:“鞑靼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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