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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珠回到宫中,坐在那里只是生闷气,偏生宫女小吉儿替她斟茶,失手打破了茶碗,将她唬了一跳,她一腔怒气正好发作出来,随手拿了炕几上的犀拂劈头盖脸地就朝小吉儿打去,口里骂:“作死的小娼妇,成心想吓死我来着?我死了你们可都称心如意了!”另外的宫女们皆不敢劝,几个人都跪在地下。画珠却是越想越生气,下手越发使力,小吉儿被打得呜呜直哭,连声求饶:“主子,主子息怒,奴才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那犀拂小指来粗的湘妃竹柄,抽在人身上顿时一条条的红痕,小吉儿满头满脸被打的是伤,另一个宫女容香原和小吉儿要好,见打得实在是狠了,大着胆子劝道:“主子且消消气,主子自己的身子要紧,没得为个奴才气坏了,主子可仔细手疼。”
画珠犹发狠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别想翻到天上去,就算我死了,我作鬼也不能让你们舒坦了!”几个人皆苦苦相劝,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道:“哟,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跟着帘子一挑,进来位衣饰整洁的太监。画珠见是敬事房的大太监刘进忠,怔了一怔,容香忙接过犀拂去。画珠方才笑了一笑:“倒叫谙达见笑了,奴才不听话,我正教训着呢。”刘进忠打了个千儿,满脸笑容的道:“恭喜宁主子,今儿晚上,万岁爷又是翻的主子您的牌子。”画珠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欲语又止,刘进忠便道:“宁贵人,赶紧拾掇拾掇,预备侍候圣驾啊。”
容香连连向小吉儿使眼色,小吉儿这才躲出去了,容香忙上前来替画珠梳洗,刘进忠退出宫外相侯,同来的小太监不解地问:“刘谙达,旁的主子一听说翻牌子,都欢喜得不得了,怎么这宁贵人听说翻了牌子,倒是一脸的不快活?”
刘进忠嗤笑一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另一位小太监道:“谙达当着上差,自然比我们要知道得多,谙达不指点咱们,咱们还能指靠着谁呢?”刘进忠便笑道:“小猴儿崽子,算你小子会说话,这中间当然有缘故的--咱们当奴才的,最要紧的是什么?是知道上头的风向。在这宫里,同样是主子,是娘娘,可是得宠和不得宠,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我倒问问你们,如何看得出来哪位主子最得宠。”
小太监嘴快,道:“要照记档来看,宁贵人最得宠了,一个月三十天,万岁爷倒有二十天是翻她的牌子。赏她的东西也多,今儿也在赏,明儿也在赏。宫里都说,连新近得宠的良贵人,也夺不了宁贵人的风头。”刘进忠哈哈一笑,道:“光看记档能明白个屁。”小太监听他话里有话,便一味的缠着他,但刘进忠露了这么一下子,却再也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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