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一时只觉得,犹如身临荆棘之地般。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迟缓地对上太子的视线。
“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嘛?怎么会出现在这?”
君祁正一脚跨进房门,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床榻。
没看见床榻上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属下……”,江夏汗流浃背,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三人神色各异,气氛一度凝滞。
不远处,树梢浮动。
隐在茂密竹叶间的君昭,勾起一抹纯良无害的笑来,看戏般望着竹屋内的景象。
一只手握着长弓,一只手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支箭。
箭矢在微微晃动间,依稀能看见淬着的一抹森寒银光。
君之凌听了太子的话,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看太子的神色,并不知晓江夏为何会出现在这。
君祁正转眸看向君之凌,轻笑着勾唇,“你们二人为何会在这,难道不该给孤一个解释吗?你说呢,四弟。”
“我……”,君之凌刚要开口解释,一刹那间,尚来不及辨别破风声的方位。
只听扑哧一声,皮肉被穿透的声音便清晰地传进耳里。
君之凌瞳仁急剧缩紧,眼睁睁看着被一箭穿颈的太子,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灯笼坠地,橙黄的光亮洒向地面。
他唇角还挂着轻笑的弧度,双目圆睁,望着君之凌的方向。
几息之间的变化,江夏脸色煞白,脚下不自觉后退时,被椅子绊住,身形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眼里满是惊恐,不敢相信太子就这样死在了跟前。
竹屋前,小太监带着一队禁卫军守候着。
不想这时,竹林里沙沙的动静越来越大,好似朝着他们而来一般。
就连不会武功的小太监,也觉察出不对劲。
以为是林间凶猛的野兽发出的动静。
他眼睛直直盯着幽暗的深处,身体却往后挪了挪,躲在一名禁卫军身后。
扯着嗓子道:“谁在那?”
他顿了顿,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沙沙声。
小太监越发以为是林中野兽作怪。
他立即钦点了几名禁卫军前去查看。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竹林的一瞬,树梢上猛地落下十几道黑影。
眨眼就绞杀了前来查探的身影。
鲜红的血液顺着凌厉的刀刃滑落,映着苍茫的月色,滴向地面的枯叶。
小太监面露惊恐,望着冲上来的黑衣刺客,尖声惊呼道:“有刺客,呃……”
他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乍现,脖颈处瞬间溢出一条红色血丝。
圆睁着眼,僵直着身体,面朝下倒去。
转眼间,黑衣人便与禁卫军厮杀在一起。
竹屋中,君之凌听见外面突然响起的刺杀声响,猛地回神。
快步上前,两指按在君祁正颈上的脉搏。
那支箭精准贯穿了他的血脉,早已经没了生息。
殷红的血液打着圈似的从他脖颈下流出,在灯火下晕开一片细碎的波光。
君之凌刚想后退,避开血渍,余光不经意瞥见箭羽上刻着的标识。
一只展翅的雄鹰,是他府中的标识。
是他的箭!
耳边是外头越来越激烈的声音,似乎还有不少禁军往这个方向而来。
不对劲!
太子怎么会死在他的箭下?
究竟是谁在算计他!
君之凌第一反应,便是伸手一把将君祁正脖颈上的箭拔出。
他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这里!
君祁正握着箭站起身,甚至来不及唤走江夏,快速从竹屋后的窗户跃出。
江夏愣愣看着这一幕,挣扎着爬起身,双手止不住颤抖着。
太子死了,他出现在这,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如今四皇子跑了,自己更不能留在这里。
他脚步快速往后退去,来到内室看见一处窗户。
想也不想就跃了出去,脚下不停,顺着林间深处一直往前跑。
直到双腿麻木,才忍不住停了下来。
剧烈的呼吸起伏着,令他胸腔一阵涩疼,喉间隐隐有血腥滑落。
脑海中依旧浮现着太子的死状。
他半跪在枯叶上,极力平复着如擂鼓般的心跳。
“千户大人,这是想逃去哪呢?”
空幽的林间突兀的响起一道极轻的啧声,带着笑意却无比寒凉的声线。
江夏浑身一哆嗦,霎时骇得面如土色。
一下子站起身,握紧手中的长剑,仰头四下搜寻着声音的来处。
“你是什么人?”
问出的话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江夏心中愈发不安。
感觉自己像是被淹没在水中一般,没顶的漩涡四下搅和着他体内的五脏六腑。
呼吸被压抑,身心备受煎熬,却怎么也浮不出水面。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即将生死的绝望。
突然,他眸光微顿。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负手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黑袍男子,闲庭信步般朝他走来。
“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男人语态悠闲,在江夏几步开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
唇角轻勾,如野兽般凌寒枯寂的眸子,落着几许兴味。
江夏眯了眯眼,猛地朝后退了几步,面色刹时十分精彩。
冷汗浸湿了衣襟,望着他扬起的唇,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是……你是十九皇子!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若是不暴露身份,又怎么能引你来通风报信。”
君昭负在身后的手,漫不经心转动着那把锋利的匕首,笑得邪佞道:“可还满意我给你安排的角色?”
江夏瞪大眼睛,原来他是故意而为之的,到头来跳梁小丑竟然是自己。
真正的猎人,才懂得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让对方放松警惕,最后给予致命一击。
什么角色,他不过就是一个被用来捕食的鱼饵罢了。
他终于知道,四皇子为何如此忌惮这位十九皇子。
因为他是狡黠机敏的野兽,更是善于布局筹谋的狩猎者。
这样的对手,谁能不放在心上!
江夏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却并没有上前与君昭正面抗击,而是虚晃一枪,转身就想往回跑。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柄长剑径直从他的心口穿了出去。
钻心的疼传来,江夏手心一颤,长剑不稳脱手。
望着心口的长剑,他绝望地抬起眼眸,瞳仁微张,嘴里吐着血沫,含糊道:“你竟然是……他的人!”
“死人知晓的事就是比活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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