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瞪着老鼠眼,尖声叫着:“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单子就想让我们家退聘礼,笑话,谁知道那单子怎么来的,欺负我们不识字是不是,伪造的吧!”
蔡承平将聘礼单子拿起来,朝众人展示:“这上边还有孙叔叔当年按的手印,还有见证人族长族老们,以及媒婆的手印,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孙婆子胡搅蛮缠到:“你说是我公爹按了手印就是我公爹按的手印啊,有本事你让我公爹来比对啊!比对不了就是没有证据,就是瞎编!”
“我有证据!”蔡老爷子拄着拐棍从西厢房走了出来,半边身子有些僵硬。
时下通用的拐棍其实就是一根削的比较齐整的木棍,和能借力的拐杖不同。
因此,蔡老爷子走的十分艰难,几乎是一步一挪。
因为孙子出事,他急火攻心,半边身子就失去了知觉,郎中说很难痊愈,怕孙子知道会加重病情,就一直瞒着,他也基本都待在屋里不出来给家人添乱。
院子里的情况,他听的一清二楚,原本想着亲事退了就算了,没想到孙家如此贪婪,竟全然不顾及颜面和老辈的恩情,不仅贪了他们孙家下聘的聘礼,还想玷污他孙子的名声。
忍无可忍,只能亲自出面。
出来前,他曾双手合十,默默对着西天祷告:老兄弟,对不住了,实在是他们闹的太不像话了。若是我一直放任他们这么下去,绝非是一件好事。
小树不直,就得及时扶正。
希望老兄弟能理解我的难处,原谅我接下来的行为。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夜有多黑,风有多冷,忘不了那双森寒的眼睛,更忘不了老兄弟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像一座山,隔绝了所有寒冷和恐惧。
“爹,您怎么出来了?”赵氏担忧的去搀扶蔡老爷子,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村长看着眼前头发花白,半个身子依仗拐棍的老者,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蔡叔,您这是?”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过来,几日不见,蔡老爷子怎么老成这样了?
很多人目光中流露出不忍,果然,儿孙都是债啊,蔡家唯一的孙子出事,蔡老爷子竟然一瞬间苍老了这么多。
蔡老爷子摇摇头,语气平和的说:“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说说正事吧。既然孙家想退亲,那就退了吧,之前的聘礼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了了上一代的情分吧。”
孙婆子见蔡老爷子落魄成这样,心里得意,什么读书人家,还不是穷头的命,落魄成这样,还想娶她家明珠,简直痴人说梦。
“但老汉我丑话说在前头,按了手印的聘礼单子,告到县衙也是作数的,退亲不退聘礼,是要判赔和获刑下狱的,如果有人他日再生事端,老汉我就是到县衙击鼓鸣冤,也要讨个公道。
在场的乡亲们给做个见证,他日若是有人找事,别怪我翻脸不念旧情,一告到底!”
“好!蔡老爷子说的好,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您!您老也太心善了,白白让那群畜生占便宜,他们也不会感激您老!”
“就是!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没好处就翻脸咬人!”
得过蔡家恩惠的人家不少,逢年过节,拿上红纸求蔡老爷子写对联的人不少,蔡老爷子向来是来者不拒,也没收过银钱。
帮忙念家书,帮忙写信,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纸墨钱。
乡亲们也会主动给些蔬菜鸡蛋之类的当报酬,这样也能增进彼此的感情。
所以,愿意帮助蔡家的人不少。
“真是便宜那家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真真是辱没祖宗啊,想那孙老爷子当年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几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那老孙家的胖闺女哪里配得上俊俏儿的毅哥,毅哥那孩子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孝顺,礼貌,还帮我老婆子念过家书呢。”
“早该退亲了,本来就不般配。”
“就老孙家那一家子眼皮子浅的,谁要是跟他家做亲家,还不像水塘里的蚂蟥,粘谁身上,吸谁的血啊!”
孙百福被村民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群装逼的玩意,过的穷哈哈的 ,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头蒜。
真金白银揣进自己荷包里,那才叫厉害。
蔡家一家子软柿子,活该被捏,他不捏,早晚也被别人捏。可惜了,蔡家落魄了,不然将来还能捞个官家亲家当当。
村长见事已至此,就说:“两家把婚书拿出来吧。”
他在两张婚书的下边加上一段话:经双方协商同意,解除婚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接着是解除婚约男女双方名字,生辰八字,还有日期。
最后添上见证人:村长,族长,族老,双方父母签字画押……
至此,蔡孙两家解除婚约,再无瓜葛。
孙家没有占到便宜,气哼哼的走了。
蔡承平夫妇客客气气的将村长等人送走,村民也各自散去。
蔡老爷子嘱咐道:“这事你们莫要放在心上,孙家那闺女跟毅哥不合适,是我老头子的错,当年不该拿后辈的婚事来报恩。”
说完,蔡老爷子拄着拐棍朝西厢房挪动。
蔡承平看着阿爹渐渐弯曲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
此时,李家人刚好挑着担子,拐着箩筐进了村子,只和刚刚散去的村民前后脚。
李老汉站在一个大院子前,看着垒的高高的院墙,和院子里敞亮的砖瓦房,羡慕的说:“老婆子,这真是岳丈家吗?”
一别十几年,双方都老了,再次登门,心里竟然生出一种隔世的恍惚感。
蔡老太太也有些不确定,仔细的看了看院门口的老槐树,当看到上边刻着的三道印记时,高兴的说:“错不了,这三道划痕,还是小时候我刻的,给阿弟量身高的,如今,这树长高了很多,但这三道痕迹可一点没变。”
“老三,去敲门!”
此时,李老三正和李鱼儿打着眉眼官司。
李老三小声说:“鱼宝儿,这可咋整?这不是咱们租的那户人家吗?”
李鱼儿也很尴尬,“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呢,咋办?硬着头皮上呗。”
“那待会儿要是露馅了咋整?”李老三害怕李老汉会给他吃柳条炒肉。
李鱼儿眼珠子转了几下,想出了一个办法:“待会主人开门,咱们先躲在后头,低着点头,等进了院子,他们多年不见,肯定要热乎热乎,你就趁机跑到东厢房,让大头他们说这屋子是他们租的,咱俩之前就是陪同。”
李老三默默朝李鱼儿伸出一根大拇指,学着家雀儿的腔调说:“还得是咱小鱼儿姐。”
李老三敲完门,立刻退到人后。
蔡老太太瞅了他一眼,骂道:“上蹿下跳的,成什么样子,这身行头穿在你身上,也像个大马猴,白瞎了。”
她这次来,特意叮嘱李老三和李梅儿几人穿最好的衣服,其实是存了给他们说亲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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