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上房西屋,赵氏抹着眼泪说:“这事还要跟公爹说吗?”
蔡承平此刻心如刀绞,心里恨不得将那背后陷害儿子的小人千刀万剐。
“先别告诉爹,爹年纪大了,当初得知毅哥出事,咱爹一激动,半拉身子就不听使唤了,郎中说他日后不能大喜大悲了,不然容易瘫了。”
“那怎么办?毅哥如今什么都不肯说,那丧良心的黄郎中能在药里下毒,背后肯定有人。”
此时,落入困境的蔡家,找不到任何脱困的门路。
赵氏想到刚回门的蔡老太太,说:“这事,咱们告诉大姑吧,说不定她有办法。”
“这……”蔡承平心里很矛盾,他大姑只是普通的岛民,应该不认识什么抗硬人,若认识,到陆地上安家落户的事,估计也不能求到他们头上。
而且,此时,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们连背后陷害毅哥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毅哥从小就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孩子,若不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肯定不会咬死不说的。
告诉大姑,就怕帮不上忙,最后还要多连累一家人。
两人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传来了小女孩清脆的喊声。
“阿奶,我回来了。”
李鱼儿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呢,因为她就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有些事,不摊开了,互相瞒着,才会早晚出事。
她心里想的很清楚,早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仔细分析了一遍:
大表哥得罪了人,被废了右手,大表哥右手都废了,那人还能找人下药,可见是一个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小人。
这么个小人,他能看着蔡家日后在他眼皮子底下站起来吗?
她阿奶就舅爷这么一个弟弟,当年还亏欠了这个弟弟那么多,若舅爷遇到困难,她能置身事外?
所以啊,大表哥背后这根毒刺,拔也得拔,不拔也得拔!
还不如趁着对方没发现他们已经有所察觉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吃亏!
蔡老太太正在堂屋里和蔡老爷子说话,被李鱼儿一嗓子打断。
笑骂到:“个小东西,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嘴上骂着,脚下却往外走。
“去哪儿野了?”
蔡老太太发现李鱼儿新做的棉衣不见了,脸色一变。
“棉衣呢?”
李鱼儿冻得往堂屋里钻,水桶直接往墙角一搁。
“借给山崽儿了,他差点被人打死。”
“胡咧咧啥?谁差点被打死了?山崽儿又是哪个儿?”蔡老太太听的云里雾里的。
蔡老爷子倒是知道山崽儿,“鱼宝儿,你说山崽儿咋了?”
李鱼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蔡老太太两人越听越心惊,她一把将李鱼儿扯到面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你个死妮子,你胆肥了是吧?敢和半大小子动手?是你自己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我老婆子活了?”
见李鱼儿没事,蔡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气上心头。
李老汉在一旁干着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蔡老爷子忧心的说:“这事不怪鱼宝儿和闹闹他们,是麻五和孙家那几个娃不是东西,他们往日偷鸡摸狗就算了,如今都敢拦路打劫了?还打劫村里人?这事,回头得跟村里的族老们说道说道。要不然,以后谁家得了好东,他们就敢直接上门抢不成!”
蔡老爷子气的不轻,孙家大人才上门闹了一场,孙家孩子就敢拦着他家鱼宝儿打劫,莫不是冲着他们蔡家来的?
这么想着,蔡老爷子对孙家祖上传下来那段恩情,就随着孙老爷子走了,越来越远了。
人啊,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别人的感情。
“那叫山崽儿的死了没?”蔡老太太着急的问。
李鱼儿正等着他们问呢,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让二蛋拿着银子去济世堂请郎中了。”
“鱼宝儿,你刚才说啥?”蔡承平走进来问。
刚才听到蔡老爷子在堂屋发怒,蔡承平夫妇就赶紧过来看看出了啥事,刚好就听到李鱼儿说二蛋去济世堂请郎中这话。
李鱼儿心下给大舅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是想帮蔡家,但若蔡家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她会舍弃对方,然后想方设法搅黄李家在福水村落户的事。
但现在看来,蔡家人还是很上道的。
李鱼儿又故意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山崽儿被麻五打了脑袋,昏迷不醒,麻五跑了,我只能自己掏银子让二蛋去济世堂请郎中了。”
蔡承平抓住了李鱼儿话里关键问题,问到:“鱼宝儿,你是说济世堂的郎中待会要来咱们村子?”
李鱼儿点头,说:“十有八九会来,二蛋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济世堂的郎中就会来,估计他们会跟村民问路,然后直接去山崽儿家。”
“好!太好了!”蔡承平当即高兴的一击掌道,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赶紧找补的说:“我的意思是,济世堂的郎中医术都好,山崽儿肯定会没事的。”
赵氏也高兴的说:“济世堂的郎中医术好,肯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赵氏后半截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李鱼儿知道她说的会没事的指的是谁。
果然,说完,蔡承平两口子就找借口离开了。
蔡老太太拘着李鱼儿不让她出去,反正消息已经带到了,李鱼儿也不需要出去。
这一天折腾的,她也累了,又是赶海,又是打群架,李鱼儿正打算回去休息休息。
于是,就顺着蔡老太太的意思回了正房东外屋。
此时,山崽儿家乱成一团。
众人被秋娥婶一嗓子吓的不轻,村长怒道:“都啥时候了,还嫌不够乱吗,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山子,大壮,你俩进去看看出啥事了?”
两人应了一声,抬脚就进了屋。
一转眼,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山子慌张的喊着:“叔,不好了!山崽儿他娘上吊了!”
“啥!”村长只觉得五雷轰顶,心跳的都快蹦出来了,当即大喊道:“还愣着干啥!救人!救人啊!”喊的都叉嗓子了。
有人往屋里冲,有人吓的站在原地,还有人抬着山崽儿在后边喊:“那山崽儿咋整?”
村长刚要跨过门槛的脚,差点被绊倒,他没回头,隔空喊了一嗓子:“抬堂屋里。”
于是,山崽儿被抬进了堂屋,往客厅正中间“砰!”的一放,头朝里,脚朝外,跟停灵一样。
后头抬人的先撒手,前头抬人的村民被颠簸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转身瞪了一眼身后的村民:“你放手咋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
那村民不好意的是说:“你看,这着急忙慌的,不小心手滑了!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蔡承平和赵氏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生怕错过济世堂的郎中,刚进门,就看到满院子都是人,乱七八糟的。
赵氏急着见济世堂的郎中,就往里挤,一脚刚踏进堂屋,就看见山崽儿头朝里脚朝外,放在门板上躺着。
她就以为是山崽儿没挺过去,走了,心下唏嘘,跟毅哥差不多的年纪,咋说走就走了呢。
这时,被颠了一下的山崽儿突然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朝前看着,眼睛里一时间还没有焦距。
赵氏冷不丁对上一双大睁着的眼珠子。
一股凉意从头灌到脚:我的天老爷啊!死不瞑目啊!
“诈尸了!”
她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幸亏一旁的蔡承平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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