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风风火火地带着女官和宫女走入内室,她的眼睛直往床上瞟。
看到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女子,她神色凝重地转头望向姜衔草,“小九儿啊,这姜二小姐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样,让哀家怎么和文宁侯府的人交待?”
姜衔草笑了笑,也不急着解释什么,只是吩咐在床边服侍的朝月:
“把姜二小姐手上的药包解开。”
朝月按照她的话做了,小心翼翼解开缠绕着沈听肆双手的浸了药汁的布条,露出底下肿得青紫遍布狰狞红痕的手指。
太后神色大变,不敢置信道:
“这是有人对她用了夹刑?”
姜衔草点头,语气沉痛:
“皇祖母,孙儿在文宁侯府大闹一场,不顾影响直接把姜二小姐带走,就是因为她的五个哥哥在家里用私刑折磨她。”
“什么?!”
太后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亲哥哥对自家妹妹这么狠毒的,她惊怒道:
“这段时日哀家常听到传闻,说姜家人对衔草这孩子不好。哀家原本以为,所谓的不好就是在吃穿用度上厚此薄彼,下人也跟着苛待轻视这个二小姐而已。
即便就是这样,姜家人就做得够过分的了。哀家是万万没想到,那五个看着仪表堂堂的公子哥,居然用这么残酷的刑罚来虐待自己的妹妹,他们这是人面兽心啊!”
她身边的女官颜姑姑也忍不住道:
“这种事确实是太骇人听闻了。九王爷,您去文宁侯府的时候可问清楚了,他们这么做是以什么理由?总不能就是折磨自己的亲妹妹取乐吧?”
姜衔草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立即说出是姜锦言等人怀疑是“姜衔草”里应外合和九王爷联手,设计陷害了姜怀珠,还把整个姜家牵连进了天命阁的案子里,于是对“姜衔草”用私刑逼她改口翻供。
闻言,太后脸色铁青。
沉默了半晌,她冷笑一声道:
“原来这五个畜生为了给那个狐媚子养女翻案,居然还敢怀疑哀家的孙儿是有意要陷害他们文宁侯府。哀家之前对他们说的话,他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简直是自取灭亡!”
颜姑姑见她气得厉害,连忙劝说道:
“娘娘消气。奴婢接到消息,文宁侯和老夫人都快回京了。待他们回来,姜家再轮不到这五个糊涂鬼当家做主,天命阁余孽的案子也有湛王殿下去查。这文宁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听后脸色好看了些许,她冷声道:
“姜家这五个公子不知好歹又行事恶毒,必须先给他们一个教训。”
她确实不齿他们对亲妹动刑的行径,但更让她恼怒的是,她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们分清轻重,可这五人身为世家子弟仍然毫无大局观,为了一个养女执迷不悟,连牵扯了谋逆的案子都敢乱来。
身为一国太后,她决不能放任他们的不忠不义!
颜姑姑笑道,“娘娘打算如何惩治他们?依奴婢看,不如就以他们对亲妹妹善用私刑为由,将他们软禁在文宁侯府。等侯爷和老夫人回来,再作定夺。”
太后又看了眼“姜衔草”的伤手,神色冷厉:
“只是罚他们闭门不出,未免太便宜这五个畜生了。
你去传哀家的懿旨,将他们对亲妹动酷刑的罪行张贴在城门内外昭告世人,然后让刑部的人去一趟文宁侯府,把他们五人带到侯府大门外,各打三十大板!”
如果只是关起门来在侯府里打三十大板,这个惩罚并不算太重。
毕竟三十大板虽然能打破皮肉,但对年轻力壮的青年男人而言还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侯府又有的是上好伤药,事后他们养尊处优地趴上一段时日,这伤势也就恢复如初了。
太后给出的惩罚狠就狠在要公开他们的罪行,还要让他们在侯府门外受罚。
要知道当着外人的面把他们的裤子扒下来,让他们撅着腚受刑,那对最爱面子的姜锦言等人而言,那可是奇耻大辱。
姜衔草勾起唇角,她对太后的惩罚很满意。
太后离开王府时把姜衔草单独交到耳房,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
“哀家知道你对姜二小姐还有情意,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可能成为你的良配,你可明白?”
姜衔草轻轻点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安静地听着真正的自己被太后盖棺定论,还听到太后说其实她本人什么都很好,太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很喜欢她,都是她的那些亲人拖累了她。
太后也叹息道:
“姜二小姐是真的很可怜,从没做错什么却要再三遭受亲人欺凌。可她偏偏就是姜家的女儿,皇室择妻最先要看的就是出身。要怪就怪姜家的家风如此不正,文宁侯府还和天命阁牵扯不清,让她白白失去了和你的缘分。”
说完,太后观察着姜衔草的神色,在心里分辨她的好孙儿是不是还没死了娶姜衔草的这条心。
姜衔草抬起头来,对太后决绝地笑道:
“孙儿可以向皇祖母发誓,我沈听肆此生婚娶都不会与姜衔草有任何关系。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各走各的阳关路。”
太后愣了一下,意外道:
“小九儿怎么忽然就这么懂事了?你以前不是总吵着说要做主自己的婚事,娶妻不看家世,只凭心意的吗?”
姜衔草笑道:
“以前的皇孙我就是个王八犊子,仗着皇祖母和父皇的宠爱胡作非为,却一点都不知道为您二位分忧。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打算向您二位好好尽孝,自然不会再任性胡闹了。”
太后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然后才感动道:
“先前孙公公和哀家说你懂事了,哀家还不信。以为又是你想出了什么哄哀家和你父皇开心的法子逗我们玩呢,没想到,你这孩子是真的懂事了。”
姜衔草微笑着给太后倒茶。
心里却想着,沈听肆长这么大个,也是快要二十岁的人了,哪里还称得上孩子?
也就是太后和皇上无条件地宠着他,才把他宠成了一个“大孩子”。
不,确切地说,沈听肆就是个大蠢货才对。
真正的孩子比他聪明可爱多了。
可就是这样狗屁不懂的蠢货却能拥有亲人真心实意的疼爱,而她呢?
她从三岁的时候就明白事理了,知道不受宠的孩子要学会分辨大人的脸色,要不停地卑微付出才能换来“亲人们”对她的一丁点温情。
甚至有时候,她付出的越多,反而越不被重视,被“亲人们”鄙夷冷落,认为她的付出都是她欠他们的。
人与人,真是不同命。
就在姜衔草心里五味杂陈时,太后忽然开口:
“小九儿,你和皇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能放得下姜二小姐?”
姜衔草知道她还是不放心,笑了一下道:
“我救她,只是因为看不惯姜家人凌虐弱者的行为,也因为要回报她当年救我的恩情,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理由。”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说出要把姜衔草带回宫里的话,只是让朝月和花衣进来,吩咐她们好好照顾姜二小姐。
等太后离开,朝月本打算亲自去安置姜二小姐,却被姜衔草叫住:
“你不用亲自去,让别人去安顿就好了。”
她知道朝月做事细心,肯定少不了面面俱到地细心安排,而且还会等到沈听肆醒来向对方交待了所有事情后再离开。
这样一来,就给了沈听肆和朝月私下接触的机会。
朝月毕竟是沈听肆的贴身婢女,这样很危险。
朝月有些犹豫,“可这是太后娘娘交待过的,要不还是奴婢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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