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陆望率一万骑兵设伏于山林。苏鹤和孙放则留守大兴郡以防邹立琢绕道而行。
孙放这几日过得很不是滋味。
邓初原本是祁西王的小儿子,是小越支的小王子。孙放是小越支的一个将军。当年谢逝率军借道马城攻祁西,打得小越支措手不及,小越支战败,祁西王带着全族归降姜国。祁西王迁居关中后,郁郁寡欢,不过两年就病逝了。邓初跟随谢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姜国四大名将之一。
孙放一直跟随邓初,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邓初背道而驰,对峙沙场。可既然他选择跟了陆望,他与邓初势必会在战场上遇见。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邓初。
这是其一,其二是孙晨不在身边,他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孙晨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在姜国的十余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虽然付炆对待他们这些俘虏礼遇有加,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像平常人一样在关中安乐无忧。朝中以谢逝为代表的一部分大臣始终不信任他们,提防着他们。面对时不时的试探与考验,简直如临深渊。好歹有邓初和孙晨在,不然以他的莽撞性子,早就被除掉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孙晨分开。
其三是他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归降是否是对的,每日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听着陌生的口音,心和脚都是漂浮着的。最关键的是,他是听孙晨的话才归降的,孙晨此时却不在,他有点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一个人坐在院儿里借酒消愁。
苏鹤拎着瓶酒走过去,自己倒了一杯,举着酒杯对孙放道:“孙将军一个人喝闷酒?”
孙放看了一眼苏鹤一眼,没有说话。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陆望要叫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来劝降。结果他说说不过,打打不过。总之他现在看到苏鹤,心里就一阵烦闷。尤其是看到他肤白唇红,眉目英挺的样子,更烦。
咦?
孙放愣住,他为什么看到这人的样子会烦呢?
他再次看向苏鹤,说他长得像女人吧,又过于俊逸,毫不女气。可说他像男人吧,又太他妈好看了吧,好看得只能用美来形容。
这种长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熟悉,十分熟悉。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苏鹤道:“我知道孙将军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孙将军是不是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孙放喝了一口酒,粗声道:“是又怎么样?”
苏鹤道:“生逢乱世,既来之则安之,孙将军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无需动摇。不管是在姜国还是在南齐,都是寄人篱下。既然邓初放弃了你,你就安心跟着陆将军。陆将军不会亏待你的。”
孙放拧着眉头看苏鹤。
苏鹤继续道:“孙将军是否担心陆将军不会完全信任你?”
“是又怎么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将军既然三番五次来劝降,说明陆将军很看重你,我相信孙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孙放不屑道:“我又没让他救我,老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这是把恩强加于老子,逼良为娼,丧心病狂。”
苏鹤咳了两声:“孙将军,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
孙放瞪他:“你管老子呢?老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苏鹤无奈道:“行,孙将军高兴就好。下一次陆将军会带孙将军上战场,希望孙将军不要辜负了陆将军的信任。”
孙放一愣,这么快就带他上战场?就这么相信他?
苏鹤起身:“孙将军慢慢喝,我就先走了。”
“等等!”孙放蹭的站起身,盯着苏鹤的脸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来着?”
苏鹤目光一凛,孙放或许真的见过他,虽然机率不大。小越支比燕平先灭国,雀衣族入关中时,付炆带着贺兰追邓初等人在肇京城墙上亲自迎接,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代表着无上荣耀的战利品。
同样是战败者,互相之间多少有些好奇,多一分关注也是正常的,虽然他对孙放没什么印象。
即使见过,那也是十年前,他不信孙放能将他认出来。苏鹤一脸磊落的看向孙放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鹤字,表字寒尽。”
“苏鹤……”孙放喃喃自语,“没听过……你是汉人?我怎么觉得你长得这么眼熟呢?”
苏鹤这才想到,孙放或许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肇京见过太多雀衣人,觉得他有些眼熟罢了。
孙放抬头看向苏鹤的眼睛,苏鹤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倒酒,轻笑道:“可能长得像我这样的随处可见,孙将军觉得眼熟也正常。”
“你放屁!”孙放想了半晌想不起来,毫不客气道,“算了,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直到晚上,陆望都没有传回消息,苏鹤有些坐不住了。要么邹立琢没有出兵,要么陆望没有遇上邹立琢。如果是后者,说明邹立琢有可能会忽然出现在城外。苏鹤丝毫不敢懈怠,检查完大兴郡的城防,又派人四处监听敌军动静。
第二天下午,慕可传回消息,敌军主将被陆望斩于刀下,我军大胜。
孙放得到消息,不可置信地问:“邹立琢死了?”
慕可身上脸上还有血,他胡乱擦了一把道:“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孙放有些不敢相信,邹立琢就这样死了。陆望既然会劝自己归降,为何不劝邹立琢归降?自己不过是个小将,邹立琢可是姜国四大名将之一,如果能让他投降,定能大大动摇姜国军心。
孙放想不明白,他便直言问了心头所惑。
有可能是邹立琢誓死不降,更有可能是陆望从未想过让邹立琢归降。邹立琢愿意归降,他也不会要。苏鹤没有回答孙放,只是说:“陆将军自有他的考量。”
陆望将邹立琢的人头交给邹立琢副将王济带回了涧水城。付前看到后大惊失色,他什么情况都想到过,却唯独没想过邹立琢会丧命。
而原本邹立琢是不用死的,是陆望紧追不舍,拼了命地杀了邹立琢,他要给付前一个下马威。他放过王济,也是在王济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付前立马传信回肇京,却得知付炆亲自率军前来支援,付前放下心来。
晚上,陆望传信回来,决定水淹涧水城。苏鹤明白,邹立琢一死,付前绝不会再冒险出城。而付前是居盱族皇族,更不会投降叛变。如今只能强势攻城。苏鹤立马召集民众和将士掘壕筑堤,引水灌城。
陆望没有回大兴郡,而是在半道上挖壕沟以节约时间。
第三天,苏鹤和陆望会面,继续挖道前行。
他们的速度很快,陆望看着忙碌的将士,对慕可说道:“将水淹涧水城的消息放出去。”
苏鹤道:“你是想逼他们出城?”
陆望点头:“邹立琢一死,王济一定想为他报仇,付前知道我们在挖壕筑坝拦水,一定会同意王济出兵。”
慢慢消耗涧水城的兵力,总比直接攻城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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