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杨卓买了新席子回来,何纯熙正在院中洗头发。
杨卓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拿瓢舀了一点水浇在她的头发上,冲走了她头上的洗发膏泡沫。
“杨卓,你别闹了,浪费我洗头膏,我还没洗干净呢!”
“哈哈哈,我来帮你吧,你这一头卷发可是不好洗。”
“你去把躺椅搬过来,我躺在上面。从前我去美发沙龙都是这种待遇,现在就勉强叫你给我服务吧。”
何纯熙揉着腰,现在才发觉自己养尊处优长大,洗头洗身子也罢,化妆梳头也好,从不需要自己动手。现如今桩桩件件亲自动手,真是又费力又费时。
杨卓搬来了躺椅扶着何纯熙躺在上面,他做的有模有样,又是按摩头部,又是冲洗护理。
“桃桃,今天下午对不起啊,是我太放肆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不敢了。”杨卓语气卑微极了,即使他心里还是有种想要当即俯下身亲一口她的冲动。
“下不为例,我今天收到了申城的信。我的朋友听说我们在做倒卖洋货的生意,特意联系了认识的朋友,说是可以拿到特许经销权,你此去法兰西随便逛逛买些烟酒之类的叫他们不起疑就行。不用太费力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何纯熙闭着眼睛享受着按摩,杨卓现在已经道了歉,况且她当时就臊了那么一会儿,也就不放在心上计较了。
“那不行,我得好好钻营这笔买卖。我们要靠着这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你放心,我会带上最好的货跟樊家运鸦片的证据回来的。”
“那些都不重要,你先保全自身吧。这本该是我做的事,你实在没必要替我担着。这法兰西去不去都没什么,早晚我能拿住樊家的把柄。”
杨卓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说他一定会以何立群为榜样,成为富甲天下的商人,会给何纯熙比从前还要好的生活。
“哎,知道了。”
洗完了头发,何纯熙又给了杨卓一张六万块的支票。
“最近没有跟琦琦联系,现下手上就这么些钱,你拿着吧。你学了一个月的做账课程,应该能理清了。我就趁着这些日子,把铺子开起来。那乔大哥带来的人,我就先招呼着,叫他们做些事情,希望等你回来,咱们能有上百个人差遣。”
接了何纯熙的支票,杨卓点了点头,虽然他现在像是为何纯熙做事,其实他知道何纯熙才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何纯熙不仅救过杨卓的命,还帮他从复杂黑暗的龙鱼帮抽身,鼓励他学习,给他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从前见顾元征叱咤名利场,杨卓无不羡慕向往,是何纯熙叫他看到了自己或许能跻身上层的希望。
陈牧业特地替杨卓找了一个可靠的翻译,并为他指了一些知名供货商。
杨卓拿着何纯熙给的六万和陈牧业给的五万踏上了去法兰西的航途,漂在海上时他充作富商跟樊家的船员混得极熟,常一起吃喝打牌。
樊家的航线被杨卓摸了个清,听何纯熙说过,天竺是世界上最大的鸦片种植基地,他特意在货船停靠天竺时注意从船舱搬进搬出的货物。
“陶老板,怎么站这儿?天竺如今霍乱横行,您还是回您的房间去,可别染上了。”
货船仓管不知何时注意到了站在仓口不远处抽烟的杨卓,跑到他的身边催促,杨卓知道这里面必然有古怪,先装作避之不及用手帕掩着口鼻着急忙慌地跑开了。
庆云街,大乔小乔哥正擦拭柜台和扫地,何纯熙坐在不远处的茶摊喝茶嗑瓜子。听那说书的讲到宋江怒杀阎婆惜,一众听书的纷纷叫好。
何纯熙忍不住啐了一口,理直气壮道:“这算是什么好汉?从前我不读水浒倒是挺对的。”
茶摊老板娘是个年轻的寡妇,杏眼闪亮,瓜子脸,花瓣唇,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她平日沉默寡言。现在听一群老爷们中间一个姑娘的反驳,就也接了一句:“妹妹你怎么看?”
“如果拿了宋江把柄的人是个壮硕男子,那一百两黄金他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男人,有些身手力气,杀弱小女子灭口吗?”
“那阎婆惜本就该杀!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守妇德,活该被夫君亲手杀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抽了一口旱烟,铿锵反驳。
何纯熙嗤笑,把自己盘里的瓜子尽数装进了口袋,“本就是两个人看错了彼此,宋江也没明媒正娶,阎婆惜有什么好为他守节的?天生天养的野菜长在你田边就是你的了吗?你们男人就只讲义气,可也别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罢何纯熙拎起茶壶就往自己的铺子里走,身后一片唏嘘她也置若罔闻。
茶摊边上,一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男子站了许久,看够了热闹,便朝着何纯熙的铺子走了过去。
“你好,我想找你们老板,我刚才见她进去了,能不能替我叫一下?我是她的旧识,楚清珏。”
铺子柜台旁的小乔知晓何纯熙的真实身份,见一个穿着打扮气度不凡的男人找上门,怕有麻烦,就叫楚清珏先到对面的茶摊喝些茶水,一会儿老板去结账。
楚清珏见小乔如此谨慎,只好先去了茶摊。
茶摊的人议论起了这家新开的铺子,有说这家铺子是陈牧业的远房亲戚开的,待遇跟别的租户不同。
“刚才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妞经常抛头露面,我还听人说了,她是千春院前总管的婆娘。”
“千春院是顾元征的,这千春院前总管怎么跟陈牧业扯上了?”
“谁知道呢?这家铺子的男人高大威武,看着像是个练家子,手底下还有几十个兄弟。估计是不好相与的,连他婆娘都是个泼辣货色。”
“瞧那长相身段,没准是千春院出来的花魁娘子呢。”
楚清珏再也听不下去了,从钱包里拿了一张百元钞票,“老板娘,今天你这茶摊我包了,把这些人都清出去。”
“嘿?你这小子?有钱了不起了?”一个肥腻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楚清珏面前,那体格几乎是楚清珏的两倍,气焰嚣张。
“这是那老板娘的地盘,由她做主。”
楚清珏扫了一眼那男人,脸色平淡,丝毫没有被他震慑到。
“大家都出去吧,今天的茶钱我都退还给大家。”老板娘拿了楚清珏给的钞票,又拿了零钱分发给众人,直到最后只剩那肥男。
“大哥,您明天过来,我请您喝一天的茶水。今天就行个方便吧,这位公子已经包下了我这摊子了。”
“老子今天就是不走了,你能把我怎样还是他能把我怎样?”
肥男拍桌而起,正要发作,楚清珏看见外面招牌旁的何纯熙,立刻走了出去。
“熙。”
万语千言最终只化作一声呼唤,楚清珏全然忘了茶摊骂骂咧咧的肥男,轻轻拥抱住何纯熙。
“你先等会儿。”何纯熙先是跟那老板娘赔了不是,要回了楚清珏的钱,又拿了十块给那老板娘。
“这位大哥想坐下来喝茶请自便,我也替你买单了。大姐,你正常营业吧,对不住啊。”
“好,这十块也不少嘞。你们今天尽管来喝茶,免费。”
虽然没能得到那笔巨款,老板娘脸上也堆满了笑脸,十块银元对她来说够她一个月的所有开销了。
那肥男却不买账,开始口不择言谩骂侮辱,“果然是个不正经的货色,你男人出门才几天,见到个男人就搂搂抱抱。”
“你说什么?”
何纯熙还没反应过来那肥男所指是谁,楚清珏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直接将那肥男扑倒在地,一顿捶打,血汩汩从那肥男的鼻腔流了出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桌椅茶壶翻的翻碎的碎。楚清珏在力量上显然不敌,却占了上风,全凭一股狠劲。
那肥男被激红了眼,拼尽全力将楚清珏按在地上,拿起一块茶碗碎片就要朝楚清珏脖子划去。何纯熙眼疾手快拿起一个板凳,还没砸下去,那肥男却先倒在了地上。
楚清珏手里攥着一把匕首,从那肥男肚子拔了出来,血顿时涌出来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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