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杨卓脸色苍白,有些晕眩。走的极慢,何纯熙听他讲他在船上当舵手干了一个月,再加之酗酒,脚下虚浮,胃也隐隐作痛。
“跟我去医院,挂些糖水,叫医生开点补品。”
何纯熙不由分说就拦了一辆黄包车,把杨卓送进了医院。
医生诊断杨卓需要住院,杨卓暂时不能回家也不知那个楚清珏如何殷勤,一想到这点,他就恳求医生放他回去。
“不许胡闹,听医生的吧。你就在这儿住院,补药和吃的我叫人做好了送来。铺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看看今天有什么情况。”
何纯熙就这样做了杨卓的主,一旁的医生也劝道:“是啊,听你夫人的话,疗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杨卓被医生跟何纯熙哄了个高兴,这才答应留在医院住些天,养一养身子。
何纯熙一人回到铺子,楚清珏还在柜台前站着,神色落寞,不停朝外面张望。
“阿宝,今天你还不回你家宅子?你不回去换洗,明天人都馊了。”
何纯熙找了理由终于劝动了一向爱干净的楚清珏,但是他非要何纯熙跟他去楚府看一看。
“我又不是没去过,我知道在哪儿。你家跟樊家离得太近,我怕遇见樊家人。”
“熙,我叫家里做了你想吃的素蟹粉,清炖鱼翅,虾籽蹄筋和糟溜鱼片。家里没有别人,只有我跟几个佣人,不会让你不自在的。”
忆起往昔在楚家吃的江南菜,何纯熙倒是无比怀念那时候。可是她手里拿着杨卓养胃的中草药,还要赶回去煎制,不然真的想去大吃一顿。
“杨卓病了,在医院里。我得回去给他煮药,实在没办法过去。”
“把药拿到我那里,家里有佣人煮了给他送去,不碍事的。”
盛情难却,何纯熙坐上了来接楚清珏的车子,一路上她都在回想从前鲍参翅肚的日子,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不过如今她吃些菜饼鸡鸭也是开心的,她要试一试这世上的诸多活法,才不枉此生体验一回。
在楚府吃了个肚圆,禁不住楚清珏好说歹说,何纯熙临时住在了楚家客房休息。
小宅管家特意为何纯熙安排了丫鬟侍候,只是如今她倒是不适应被伺候洗漱装饰穿衣了。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倒刺,那是生火煮饭洗衣导致的。
现在被人伺候起来,倒是舒服,但也有些不自在。
“白小姐,这是二少爷给您找的大小姐以前的衣服,叫您换洗用的。还有这些玫瑰露,润肤乳,雪花膏,说是您平时惯用的。”
两个丫鬟捧着衣衫和各种护肤品进来,又开始替何纯熙铺床。
“嗯,放着吧。厨房帮我把药煎了吗?再煮些小米粥,帮我送到圣亚医院给住院部的杨卓杨先生。”
“白小姐放心,已经送去了,二少爷特意吩咐了管家去。”
昌城的楚府里的丫鬟跟何纯熙从没打过照面,格外的恭敬,也聊不来什么,何纯熙便想书房拿本书消遣。
“熙,怎么出来了?”
楚清珏正在书房习字,从小他心烦意乱时就把自己关起来练字,便会得到片刻的宁静。
“拿本书看看。”
楚清珏明显是刚出浴,穿着深蓝色的睡袍,湿发向后拢着,露出完整的五官。他的眼角微红,是沐浴时的水汽熏的。
一年多不见,何纯熙认真打量着楚清珏,他似乎瘦了一些,脸部线条变得明显了许多。对上那双跟宫梓桓相像的桃花眼,看不出宫梓桓的凌厉和多情,而是格外柔和清澈。
所以即便是相似的眉眼,何纯熙却从来不会透过楚清珏看到宫梓桓的影子。
“你在写字?心情不好?”
“没有,就是,就是很久没有坐在书桌前静静心了。”
楚清珏敛了敛衣袍,他手里的笔还是何纯熙送他的那支。他心里想着早上何纯熙那句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一整天都不得开心,他心里装着何纯熙曾跟他许下的约定。
宫梓桓如今杳无音讯,何纯熙历经种种宛若新生,那下辈子的约定也应该再提起了。
“熙,你看,这支钢笔很好用。”
何纯熙走到书桌前,看楚清珏抄写的心经字字遒劲,一点也看不出心静闲适的境界。
“抄这个做什么?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何纯熙拿了楚清珏书案上的镀金龙头镇纸把玩起来,她早已察觉出来楚清珏心思有些重,她只希望不是因她而消沉。
“熙,这两天我们都没有好好谈一谈,母亲也很惦念你,什么时候我们回趟潭城吧。”楚清珏抬手抓住了何纯熙的腕子,这在从前平常的举动,现在却让何纯熙心里一颤。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不光是为了报仇雪恨,还为了琦琦。你知道的吧?她被樊容德逼着嫁给了陈湛,我跟她约定了,要救她逃脱魔窟。”
一听到樊琦琦,楚清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时他被何纯熙拒婚以后,樊容德是有意要把樊琦琦嫁给他的。
楚家没有应允这门亲事是因为楚清珏不愿意,加之他一走了之,樊容德没了指望,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勾当,跟陈湛和昌城的顾元征勾结起来。
“那我,我也能帮上忙。那个杨卓做不到的一些我可以做,进洋货也罢,筹款也好我都能做的比他要好。”
楚清珏还是不肯放开何纯熙的手腕,隔着轻纱,那种温凉的触感都能让他心醉。
“别说了,我已经后悔把杨卓卷进来了。绝对不会把你再卷进来。”
何纯熙抽了手腕,就要离开,楚清珏蓦地从背后抱住了她。霎时陷入一个紧紧的怀抱,一股酒味萦入鼻腔,何纯熙皱眉道:“你喝酒了,干妈最不喜欢沾烟酒的人。你是她儿子,应该顺着她的。”
“母亲不喜欢,那你呢?以前我是个不成熟的,你不喜欢,现在我会变得成熟些,若我拿出表哥那样的姿态,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你疯了!楚清珏就是楚清珏,你的骄傲和骨气去哪儿了?你不必模仿任何人!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是为了你好,我也会把杨卓择出来。我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没什么,不想再承恩情欠情义了。”
何纯熙竭力从楚清珏怀里挣出来,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照顾何纯熙的丫鬟找到了楚清珏,禀告何纯熙已然不知去向。
离开了楚府,何纯熙在香夷路上溜达。夜风温暖,吹得她有些昏昏的。香夷路的星都会夜夜笙歌,外面车马如流,何纯熙低头看自己穿了一件早不时兴的格子裙,就转头进了一家店子换了一身行头。
别的妆容她一概不管,只买了一支浆果一样的紫色口红,把嘴唇涂了个满。大摇大摆进了星都会,好巧不巧,她刚进去就见到了樊容德的司机郑叔正和一个舞女调情。
想来樊容德也在这里了,何纯熙把手伸进了手提包里,脑中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要是距离合适,她就开枪杀死樊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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