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内,此时元野正坐在床边上,青蓝色的床幔被他庞大的身形撑出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能够隐约看清在床榻内侧,正在酣睡的玲珑身姿。此时元野身着一身白色里衣,上衣松垮露出他健壮的身姿,诱人的肌肉上有些暧昧不清的红印和细小的牙印,此时他毫不在意的用手撑在腿上,身形显露的更加彻底。
逐风站在一旁,见怪不怪。只是他旁边跪着一人,此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此人身材瘦弱身上还穿着粗布衣服。
元野皱眉问道“这谁呀?”
“一大早被抓的,冒充送菜的混进来的。”
元野扫了一眼逐风,又看了眼下面跪着的人,按正常情况这个人在发现的一瞬间就会被乱棍打死扔出去,这些年潜入七王府的人多的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会被逐风扔到自己面前。
“你谁?”元野本就沙哑的声音现在还夹杂着一丝倦意和慵懒。
“我,我我,我,在下,我。”这个人被吓得已经话也说不利索了,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床榻内侧发出一声娇小的嘤咛,随着她转身,雪白的脖颈和后背露了出来。
元野转身轻柔的将被子盖在她身上,顺手还轻拍了两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人看到这一场景,立马耳朵红着又把头埋了起来。
“说吧,小点儿声。”元野转过身看见把脸贴在地上的人颇为满意。
“我是文学馆的沈辉。”
听到文学馆,元野已经懒着听了,应该是和太子有关。
“来干嘛?”
“在下要告状。”听到这俩字,元野心底叹气,果不其然,无聊。
想着是不是又是下面的人,要去招惹那个废物的太子爷,让文学馆的谁来告个状?借着弹劾一下太子无能。
很没必要吧,他的无能那么已经人尽皆知,只是那家伙好不容易搞出个文学馆找点儿事情,元野也根本没看在眼里。
而且他也发现辰凉崇尚武学,在文化方面过于疏松,多读读书也是好的。
所以元野本不想管,总不会有人连这点小事也不放过。
主要是派出这么个人来,看着更是个没用的,怎么,手底下那帮人穷到雇不起一个像样的人吗?
元野耐着性子。
“告谁的状?为何告状?说清楚。”
听到这话,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突然坚毅起来。“我想问,军中论功行赏,是七王爷您说的,对吧?那为何军中还是任人唯亲,有战功的却被折磨侮辱!”
听到军中,元野的神情变得严肃气势微微释放很是冷冽。
此时那个人并没有因为害怕而低头,而是梗着脖子,虽然害怕却仍旧坚持,挺直后背,
看来刚才他低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看到不该看的,非礼勿视。
他此时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但是目光很是坚定的看着元野。
元野起身,此时被子里的人不满的抓住他的衣襟。“乖,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也要早点醒,今天有客人。”
元野哄完小懒猫便起身往书房走去,地上这个人一时站不起来,逐风扶了他一把。
元野只是随身披了个外袍,坐在了椅子上。
“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您会治我的罪吗?”
元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我也许会治你的罪,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害怕了现在可以滚。”
“我不怕,我要说。”沈辉倔强的往前挪了一小步。元野眼神示意他可以说下去。
“我要替我的哥哥沈耀告状。”
沈耀,元野的确有些印象。
“他是和您一起回来的,御敌有功,本来可以升一个百夫长。”
提到百夫长元野对这个人印象更深,当时敌军设有埋伏,在林子里藏了一些妖兽,大概是饿了它们许久,个个都十分凶残,见人就扑上来撕碎,把士兵吓的落荒而逃。
元野随大军当时还未到,听说士兵们个个逃命也未曾责怪,元野也能理解,对于未知的恐怖,人下意识的就是逃跑。
当时只有沈耀在乱军中大喊,“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越乱越会被人踩死,越会受伤要保持冷静。”而且他是自己第一个提着自制的武器冲上去的。
“够不到妖兽身上就砍腿,它们也怕疼,我们能顶住!”当时他杀红了眼,全然不顾危险。因为他的勇敢,的确鼓舞了很多人,他们没有再乱跑乱叫。
他的冷静挽救了众人生命,元野赶来之时,他还是像疯子一样,冲在最前面还是被赤炎叼起来,甩到了身后,才停止不要命的攻击。
本来元野属意他任千夫长,一方面是对他个人的鼓励,二来也是让更多人看到希望,这个位置是可以得到的,哪怕出身平凡,也是可以得到的。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他要改变,自古不变的晋升制度,给更多人机会。
可,后来只给了他一个百夫长的位置。
元野很少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怎么觉得百夫长委屈他了?”
一听是沈耀的家人,元野的心情放松,语气也变得柔和。
“我哥哥他腿瘸了,人也快废了。”说到这儿,沈辉眼圈通红,忍不住的流出眼泪。
腿瘸了,听到这话。元野心底很是惋惜,那场大战沈耀也是生死边缘,是元野下了命令,用了最好的药才恢复过来。
“是被打瘸的,腿被活生生的打折,被他的所谓的同袍打折的,在外打仗,姑且能捡回一条命,现在,却浑身上下都是伤,腿也瘸了,精神也坏了。”沈辉的语气中是悲凉与愤恨。
沈辉记得接哥哥回来的样子,整个人被扔进马粪里,嘴里也全是,浑身血污,那些施暴者就在他旁边不停地嘲笑,他用来杀敌的武器被踩碎。
“就你能,搞出个连弩,很神勇嘛,有什么用,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贱东西,你永远就是个充数的炮灰,还敢跑出来露脸,呸!”
当时沈辉就在暗处的角落里,想冲出来和那些人拼命,可是倒在那里的哥哥却拼命地摇头,眼含热泪。
“你说什么?”元野死握着旁边的龙纹扶手。
“是闫老将军的侄子派人打的,还说了若不是看大哥他对国家有功,就不只是打断一条腿了。要让我们举家灰飞烟灭。
说就我哥的出身也配做百夫长,千夫长,生出妄念,才引来灾祸。论功行赏,不论出身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一家勤勤恳恳我哥征战沙场,我父我母虽无本事也是认认真真的种地卖货各种杂税也没少交过。我虽无用,空有一些学识,也去文学馆想为国干点事情,我们犯了什么错,怎么就要举家灰飞烟灭了?
难道就要因为想要任人唯亲,让我哥腾位置,就可以打断别人的腿。抹了他一身的战功。还要挟我们。不许告状,不许声张,最好滚出京城。这就是我们要护着的辰凉嘛,这就是七王爷您口中的一视同仁吗?”
沈辉越说越委屈,此时已是涕泗横流,浑身颤抖,声音也变得激昂起来,颇有质问之意。
“放肆!”逐风紧忙上前提醒眼神还偷瞄着元野的表情。
此时元野已经被怼的哑口无声,但面色之中没有愤怒只有悲伤。
“这件事我会管,我一定会管,我知晓了。”
“元野没有再多说什么,此时沈辉已经瘫坐在地上,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沈辉自知犯下了大不敬之罪,还请王爷责罚。”
“知道会有责罚为什么还要来?”元野看着瘫在那里如释重负的沈辉问道。
沈辉此时释然的笑了笑。“哥哥一直是我们全家的骄傲。也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不想看他颓废消沉下去,打折腿不要紧。打折骨头才最要紧。
家母是个暴烈性子,家父虽不爱言语但主意正的很,家里还有嫂子年幼的妹妹和刚会走小侄子,我沈辉今天不来,我们全家就会去敲路过的任何一个衙门的大门,砸碎那些鼓,向所有人去诉说,我们绝对不会屈服。
那样的下场顶多就是全家一起死。
但我想如果我豁出一条命或许他们有别的结果。
还有就是,我不信辰凉真的,变成这样了。”
刚才吼出那一番话,仿佛用了他全身的气力,一辈子的勇气,他此时就像上了一遍刑一般跪坐在地上。也不顾忌什么礼仪了。
“我恕你无罪,你哥哥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听见这个话,沈辉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上位的人
“逐风你去给他安排一个房间,稍作休息,给他换身儿衣服,你留下参加家宴吧。”
看着沈辉一脸惊讶的表情,愣在了那里,逐风偷偷用脚轻轻踹了一下“快谢恩。”
“哦,哦,沈辉谢,谢七王爷救命之恩。”
兴许是太过紧张,这救命之恩把元野逗笑了。他转身走回卧房,只是眼神中多了丝狠绝。
“王爷这是抬举你,这次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就算你攀不到谁,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嗯,嗯”沈辉在一旁乖巧的点头。
“你可知,你若没碰到我,应该已经被扔到后面山头的乱葬岗,现在八成野狗都吃饱了。”
“嗯,可是您为什么让我进去见王爷?”逐风抬头看了一眼沈辉眼神中有愧疚之意。
“因为你和你哥哥有几分相似,我见过你哥哥,其实上次替王爷去军营办事,我没见到沈耀,就觉得哪里不对。但我没有去细查,也没有告诉王爷,是我的问题。”此时逐风已经羞愧的低下了头。
当时他发现新进的百夫长中根本就没有沈耀,反而是那几个垃圾。他便知道应该是出了事儿。只是元野天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逐风并没有禀报。
“这不怪你,我最近见到一句话,叫天助自助者,我要先往前走一步,逐风大人您才能帮我。
我需要有所付出,您才能帮我呀。”
逐风没有说话,冲着沈辉笑了笑,把沈辉领到了偏房,叫人给他拿了一些衣服。逐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玉瓶子。
“这是王爷给我的,上好的伤药,和你们平常用的那些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哥哥的腿救回来。一旦他恢复了你来找我,我让他回来。”
说完又掏出了一袋子金银,看到钱袋,沈辉急忙摇头拒绝。“这个我不能要,药我一定拿回去,但是钱我不能要,我自己有钱的。”
逐风没有伸回手的意思。“我谢谢你。还相信王爷,还相信辰凉。”
当逐风回到元野身边时,元野已经换上了衣服,头上是足金五爪金龙发冠,甚是威武霸气。
身着暗红色外袍,今天这外袍上面没有太多花纹,只有一些暗黑色的花纹点缀在衣襟。
显得元野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张扬,更有帝王之气。
“沈耀的事情已经查明了,确有此事,打人的是闫老侄子派去的人,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在那个位置上。
那人毫无战功,胆小怕事,就会溜须拍马,他能得这个百夫长的位置,也是他把自家妹子当成玩物一样送给了闫老的侄子,那姑娘听说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后送回家自尽了。”逐风气到紧握着拳头。
元野却抬头叹气,眼中透着无奈和悲哀。
闫沉老将军,元野的脑子里越过无数的画面。
闫老将军教他骑马挥刀,杀敌,分析各国局势,教他闫家独门阵法。
元野的出身并不好,但他心中却有一股狠劲儿,硬是要闯出一片天地。当时的闫老将军站出来支持他,保护他,把他扛在肩头,就像当时父王,扛着元亦一样。
他终于可以看到更远的风景。
可是后来闫老将军过于护短。尤其他的侄子,他侄子的父母,都死了,闫老没有孩子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酒囊饭袋。
而且他的思想固执老旧,门阀家族是不可逾越的门槛。
当时元野要给沈耀一个千夫长,闫老将军冰冷的说,对于下人可以赏赐,不能过于抬举,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元野也不想太过反驳闫老。
但他不能毁了整个辰凉的军队。
他要改,他要变,他要让辰凉强大!这是元野唯一的目的,所有人都要为之让路。
“闫老今天会来,他侄子也会来。”
“他那个侄子我不想见,去打断他的腿。”
“王爷……”
“还有那个他捧上来的百夫长,打死吧”元野语气冰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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