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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庭。
白瑶终于还是来了。在小月说已经三更天多的时候,她就拿定了主意要来,她要来看看皇上要约会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映入眼前的房屋卷草丛生,草势长高到几乎遮挡住了宫殿的瓦檐。
在皇宫这么久,她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
白瑶蹑着手脚,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觉得胆颤心惊。
她走进院门口,黑漆漆的大门就矗立在白瑶眼前,沉着月色星光,可以让人清楚地看到门板上早已布满划痕,由于经历过风吹雨打,日晒霜凋,木板门上还长出了些许青苔。
白瑶继续朝里面一走,接着就看到满院的苍夷,皎洁的月光下,草木横斜,树影乱动。
再一瞥眼,她发现院子里还有晾晒衣服的竹竿,上面还搭晒着一些女子的衣物,看样子已是年代许久,衣服已变得发白发黄。
虽说是深夜,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但白瑶还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地上的那些破缸烂瓦,以及翠儿说的那堆柴草垛,她发现手帕的地方,此刻正杂乱地堆放在一起。
这一路,白瑶一边审视着院子,一边走得很小心,她生怕一个不慎,便掉进翠儿说的那个枯井里。
然再往前走着,白瑶就看到一处草垛松动,微有异样。
想起翠儿说的那天她离开时,怕再被人发现,她又拿了一些枯草盖住了井口,白瑶估摸着这应该就是那所枯井所在。
走近一看,枯井已差不多被草垛完全遮盖住,这小丫头做事倒还算是机灵。只是白瑶却觉得有些奇怪,这样一个地方,即便是废弃的院落,宫里打扫的人也应该会时不时过来清扫一下,那么枯井里的那个女子,怎么会被人毫无所觉呢?
白瑶思考着,得到一个合理的推断,那就是除非有人在杀害女子后,把人抛至枯井底,并迅速用稻草掩盖住井口,而宫里常来打扫的人都知道这处是个枯井,便没有特意去掀开草垛去查看。
要不是那晚,翠儿一不小心踩到稻草,掉了下去,那么到现在也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这枯井里竟藏了个被杀的女子。
这样说来,这凶手想必也是对皇宫内务及其熟悉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宫人们每天的日常打扫情况,也明白这所枯井年久失修,早已弃用,一般宫人们不会去特意打扫,更不会去留意它。
白瑶原本该想把稻草移开,看看枯井里女子的样貌,但想到出门时,已是三更天,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又花了好些时间,所以她不敢怠慢,眼睛打量了一下院落四周之后,便想要赶快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可再看看院内,除了那高高堆砌的草垛,其他便是长势较高的杂草,却因院内得杂草生长得并不茂密,若是躲在杂草里,极易被人发现。
可如果白瑶躲在草垛背后,又极有可能离来人距离太近,也有被发现的可能,总归是不够稳妥。
时间正焦灼流逝,白瑶咬紧唇牙,着急地寻找藏身之处。然而,院外这时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这声音,来者不下三四人。
一股冷意顿时从白瑶的背脊冲上大脑,她大吃一惊,快速反应着,无奈只能躲进翠儿上次用稻草堆的草垛后,脚跟旁紧挨着的还是那口枯井。
就在白瑶刚稳好身形,院子中的门已被人轻轻推开,接着便听到男子轻淡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就在外面守着吧。”
然后是那两人高低不同的应答声。
是他!真的是他!白瑶紧张得腿脚轻轻打打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赶紧捂住嘴巴,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头顶上空是密密麻麻的星星,皎洁的月光下,草垛、杂草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
如今那个男人便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她甚至能听得清他一个人在院子里静静踱步的声音。
那个女子还没有来,他在等她。
他们约好了四更天。
紧张得心几乎快要窒息,心里似乎还满满生着一股别样的情绪,白瑶不禁觉得苦涩一笑。
突然,一清脆的女子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一道倩影出现,“请皇上恕罪,奴婢迟到了。”
轻柔舒婉的声音,似曾相识,嘴角还含了抹笑意。
这女子的声音并不陌生......但也算不得熟悉,她并不能十分确定女子的身份,也知道接下来这样做会很冒险,但白瑶还是无法抑制心中那股寻找真相的灼热感和迫切感。
咬了咬牙,她伸手轻轻扶住那草垛,把头探了出去。
月光下,前方的那两个人正紧紧相拥。皇上目光直直凝着女人,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女人的耳畔旁说着什么。
虽然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但白瑶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在笑,小手轻轻地抚在男人的胸口。
突然女子一个侧身转脸,白瑶重重一震,那张容颜,是她!!那个柔弱美丽的侧脸廓就这么蓦地闯进她的脑海里。
说实话,她曾在心里多次猜测过那个女子是谁?她认识的,不认识的......
但万万没有想到,怎么会是她?——乐樱姑姑……
如果是她,白瑶只能觉得自己输了,输得彻底,也输得心服口服。
这个女人,她恐怕永远也比不过。
胸腔内有一瞬被什么堵住上,白瑶只觉得呼吸困难,她死死地捂住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这时,乐樱突然从皇上怀抱里挣脱出来,又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他,说道:“凌,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上面有我绣的你的小字‘凌’,现在给你是因为我想做第一个送你生辰礼物的人。”
“还有,本来我还绣了一个随身带着的手帕,上面也有你的小字‘凌’,两个正好可作为一对信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我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你说若是被其他人捡了去,发现了你的小字,那可如何是好?”乐樱担忧地说道。
乐樱口中那个绣着“凌”字的手帕?白瑶摸了摸胸口,心中苦涩,那手帕正在她这里。
“无事,朕会派人查寻此事,你不必惊慌。”男人安慰道。
“可若是真的教人捡到,并发现了其中端倪——”乐樱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忧虑。
“不会的,朕会第一时间杀了那个人。”
“嗯,那我就放心了。”乐樱顿了顿,良久才轻声道:“皇上,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甜蜜恋人,看着女人嘴角绽放的那抹笑,白瑶觉得是那么刺眼。
同时,她的嘴角不由得也绽出一抹笑,只是这笑,恐怕远不如那女人的美。
好了,她终于搞清楚皇上心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了,就在白瑶以为一切真相明了的时候,只见乐樱突然抬头望向男人,然后伸出右手快速地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这面具背后的那张脸——竟是她?
白瑶震惊了,一时间只觉得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会是她?
那人皮面具下的女人,竟是——如妃?她怎么会变成乐樱姑姑?
那乐樱呢,这个人皮面具上的女人,她又在哪里?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在太后苏氏的宴会上,她清楚地记得如妃和乐樱同时出现在会场,还有安宁公主回宫时的那场宴会,如妃和乐樱也一同出现。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还有如妃为什么会装扮成乐樱的样子,真正的乐樱现在又在哪里?
她之前听宫里其他妃嫔闲谈时说过,如妃在后宫并不出众,也并不深得皇上喜爱,只是皇上念在与如妃自幼相识,又陪伴他多年,这才给封了妃位。
而且如妃常年体弱多病,蜗居宫内,足不出门,对后宫其他妃嫔也没什么威胁,一般也没有人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假象?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白瑶恍然大悟!
这时,只见男人的大手轻抚上女人的脸颊,开口道:“淘气,怎能把这东西摘下来,若是教人发现了认出可好?”语气虽是责备,却也隐含了些宠溺。
“没事的,这么晚了又是黑夜,哪能看得清呢?好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呢?”女人对着男人撒娇道。
白瑶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声,却见他伸手又把那人皮面具重新帮女人戴在脸上,并嘱咐道:“还是小心点儿好~”
带上面具的女人,俨然又成了她熟悉的乐樱姑姑。
白瑶自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同时知道自己是男人的妃子时,她心里便开始为他层层筑起了一座城墙,高高大大,密不透风,可现在,她突然感觉到那高砌的城墙此时已在她心中一片轰然倒塌。
谎言,假象,骗局。
白瑶觉得眼前的男人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
眼泪不自觉地就这么流淌出来,她伸出小手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珠,嘴里的呜咽声也被她吞进肚里。
这时,皇上突然一把放开了如妃,手臂一展,又改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冷冷说道:“谁?”
闻言,白瑶顿时吃了一惊,猛地抬眸,眼睛怔怔望着男人对如妃护卫的姿势,身体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她浑身冰凉,颤抖着身子,
心想:她是不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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