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一眼就看出了大牛的口是心非，暗自得意，乘胜追击道：
“呵呵！大牛兄弟啊，有一句话叫做这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
说完，杨坚便点到即止，哼着小曲儿刷起抬舆。
大牛刚刚改换门庭，对李湛阳的道心自然是不够坚定的，一听杨坚忽悠就忍不住了：
“你……你胡扯！俺家少爷那么好的人，他不会这样对俺的！”
大牛与其是在反驳杨坚，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信心了。
杨坚尖酸刻薄的说道：
“是啊，就当你家少爷是个好人！”
“那又如何？”
“他的夫人呢？他的儿子呢？他的孙子呢？他的家人会不会拿你当一回事儿？”
“行！也当他们都会拿你当人看待！但现在你卖身为奴了，你将来的孩子就是家生子，往后传十八代都是奴婢，甚至不能姓牛了！”
话说到这里，大牛已经是无可辩驳，整个人便绝望了！
这一刻，大牛终于明白，行会那边为何如此糟践他们也毫不在意，甚至不怕他们不干了！
只因为，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
其实行会里也有不少与大牛一般的力夫，因为受不了行会敲骨吸血，一气之下投了贵人家当奴仆，但后果太惨了，好点的还能混一口饭吃饿不死，惨的就如这坚伯所言被主人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狗了事。
相比之下，似乎行会那边还好一点，至少身份上还是良人，只是这个良人身份也没什么用而已——说是儿子能考科举，但连媳妇都没有谈什么儿子？
至于李湛阳，大牛心里深处还是坚信这位少爷的，至少他老人家真的拿他牛家兄弟当一回事。
但正如坚伯所说的，将来不久少爷肯定是要娶亲成家的，夫人会不会很可怕？小公子会不会学坏……
大牛左思右想，都觉得前途无望了，他总不能干涉少爷要娶什么女子吧？这不是倒反天罡么！
于是，大牛开始沉默了！
直到李湛阳下了班出来的时候，大牛才勉强打起精神，去迎接自己的少爷。
李湛阳就有点奇怪，才半天功夫不见，这大牛咋就变病牛了？这死气沉沉的，让人一眼都能看出来。
“大牛，怎么回事？”
李湛阳关心道。
“啊！没事！没事！”
大牛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明白自己压根不能说！
难道直接问，少爷你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打死俺丢到乱葬岗喂狗？就算你不会，你的夫人孩子呢？
事实上，大牛很清楚，当自己开口投靠李湛阳的那一刻，这事就不能挽回了，现在两人之间就差去官府一趟搞个手续而已。
杨坚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低头不做声了，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让你忽悠我闺女！
现在只是开胃小菜，迟早把你折腾得家破人亡！
杨坚心里确实是记恨李湛阳的，他始终认为自己对杨阳的教育和爱护根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李湛阳误人子弟！
见大牛不肯说，李湛阳也不好追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杨坚。
“行了，先回家去，今晚要开个会！”
李湛阳不知道大牛心事，但现在很有必要统一一下思想了！
自己身边除了大牛兄弟，还有那个王金之外，还有整整十八名工匠呢！
这么多人都指着他一个人，李湛阳觉得肩上的责任还是不小的。
最起码的，二十来号人的吃喝拉撒睡还有用度，这其实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现在虽然由于刘忠的关系，学院那边暂时出钱养着李湛阳手下这些人，但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将来万一和刘忠那厮闹翻了呢？
等事情临头了，才想着去解决，这未免有点愚蠢。
所以，李湛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在今天晚上召集众人开个会。
他准备弄点新玩意儿，一套在后世司空见惯，但也没有多少人用得好的制度设计。
能不能成，会不会水土不服，李湛阳都不知道，但他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尽量发挥自己身边人的主观能动性，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而他则只负责高屋建瓴的吹吹牛逼。
“哦哦……少爷请上座！”
大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他现在对啥都不感兴趣了，连自己的后代都没有指望了，那还努力个啥？
只求兢兢业业，混口饭吃而已！
大牛和坚伯，吭吭哧哧的把李湛阳送回到家里。
所有人连忙跑出来迎接！
王金不用说，肯定是第一个凑到李湛阳面前拍马溜须的，左一句少爷辛苦了右一句老奴心痛等等。
至于其他工匠，则有点手足无措，他们做不到像王金一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湛阳。
其实他们是心里慌得要命，自从昨晚安顿下来，李湛阳压根没让他们干什么活！
这就很难受了，这饱饭吃着虽然香，但不够踏实啊！就算少爷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吧？
而学院那边，工匠们完全无视了，他们只认李湛阳。
李湛阳随手推开热情得要命的王金，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才道：
“先吃饭！就在院子里吧，吃完饭大家凑一起，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跟大家说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至少是事关自己的大事！
于是，所有人跟着李湛阳一起，在院子里味同嚼蜡地干完饭，然后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李湛阳。
李湛阳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巴，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香茗，这才放下茶杯，说道：
“人都齐了，那我就说了！”
“第一件事，我李湛阳不收家奴！不止是现在……”
李湛阳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要疯了！
“少爷！你不要我们了吗？？？”
工匠们最是激动！
他们的经历是在座这么多人之中最惨的！
给朝廷还有那些贵人干活，那是人干的事情吗？
所以，他们也是最清醒的，不像大牛一般对以后还有什么幻想，他们只求脱离一个最黑暗的坑，哪怕李湛阳有点刻薄也无所谓，因为一般来说家主对家奴还是重视的，这可是自家的资产！
哪个败家子会没事拿资产挥霍着玩？
于是，甚至有工匠随手砸破饭碗，用碎片指着自己的脖子，对李湛阳哭道：
“少爷！你要是不肯收我们，那就是逼我们去死啊！那我就不活了！”
说完，这汉子冲动之下，真的往自己脖子划了一下！
“快懒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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