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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校庆过后的最佳节目评选活动中,盛凌然的独舞《寻》以多出176票的优势获得压倒性的胜利。闻名而来的同年级或不同年级的同学让213班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交通堵塞。盛凌然躲在厕所里翻着第24个白眼:真有毅力啊……
就这样辛苦地过了一个星期后,学校投下一枚原子弹,让所有学生开始迅速回归艰苦读书同学行列——期中考。
盛凌然看着桌子上每一本都有做枕头的厚度的辅导资料,表情痛苦而绝望。她仰头倒在后桌同学的桌子上,两眼一闭,彻底崩溃。
“完蛋了完蛋了,期中考要怎么办啊,一点都没有复习呢。”女生揪住头发,眉头呈“川”字。“你哪一科比较薄弱就复习哪一科好了,薄弱的科目要大幅度提高分数很容易的。”男生帮女生提着一大堆复习资料,说。
“我哪一科都很薄弱啊,特别是数学和英语,每次都要少平均分十多分……”女生沮丧的声音拖得老长,男生用手肘撞她的手臂,“数学平时都考几分?”“90分左右啊,老是在及格线徘徊。”
“这样吧,明天是周末,我帮你解决不懂的题目。”女生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男生:“你会帮我考到150分吧?”
“我想我会帮你考到89分。”
“……”
走到校门对面的果汁卖点,凌然买了运动饮料和可乐。付钱的时候,眼角撇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不禁凝视:哇,好可爱的女孩子。微卷的酒红色长发,戴着闪闪发光的后冠,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她望向盛凌然,凝眸一笑。女生却在看到她的长相的下一秒愣在原地。男生也有点惊讶,俯在她耳边说:“和你长的很像啊。”
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凝视的目光,女生慢慢回头。一个衣着讲究,戴着巨大墨镜的中年女人站在她背后。“妈妈。”那可爱的女孩子走到女人的身边。
“然然。”优雅的女人摘下墨镜,走近盛凌然。那张与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盛凌然忽然觉得天昏地暗。
她张大嘴,一时忘记了所有语言。
欧域休闲吧。
“好久没有见面了,然然已经长成大女孩了。”优雅的女人有优雅的笑容。盛凌然微笑,不语。
“妈妈好吗?工作还忙吗?”
盛凌然点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水,默默喝着。
很不幸地,这个优雅的女人,就是盛凌然的阿姨,杨澜的妹妹,杨润。
“你爸爸也回来了,你知道吧?”盛凌然这次选择彻底静止,没有摇头没有点头,只静静地看着杨润。
“他,想见见你。”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吧。女生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不屑的表情。她认真地答话:“我学习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了。”
“不会花你很多时间的,就见一面。”
“见完面之后呢,要做什么。”
“然然,你爸爸只想知道你的现状,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他只是想关心你。”
“请你这样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谢谢他的关心。至于见面,就不必了。”
杨润在盛凌然坚决的语气里渐渐收敛了笑容,她咬着下唇,有点尴尬。“然然,你爸爸在美国一直十分关心你的生活,也非常想念你。当初离开你是阿姨的缘故,不要责怪你爸爸,好吗?”
“请不要勉强我做任何事。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妈妈把我照顾的很好,请他放心,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但是,不要勉强我见他,我已经感到很困扰。”女生站起来,“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心里忽然很难过,原以为可以很从容很无所谓,却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在意。阿姨和父亲,该叫父亲姨丈还是该叫阿姨后母?多么可笑的组合。
“你不知道,你父亲有多想你。在美国这么多年,他一直十分牵挂你。小语6岁时,有一次做噩梦,半夜大声嚷着‘爸爸’,他在睡梦中醒来,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小语的房间搂着她,不断地说:‘然然别怕,然然别怕,爸爸在这。别怕。’”杨润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背对着她的盛凌然说,“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牵挂你,在他心中,你才是他的宝贝。他甚至把小语当成了你,那些对小语的宠溺和关爱,都是要给你的。”
“然然,他虽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是,看在他那么爱你的份上,原谅他吧。”
可以就这样消失吗?在这样深刻的心痛和无奈下,慢慢消失吗?比失去的时候更痛。得到,或者说失而复得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吗?那为什么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在那样惨痛暴烈的离弃之后的得到只会带来更致命的痛苦和哀伤吧。身为父亲,究竟带给了女儿什么?又要让女儿为父亲当年的离弃和错误继续痛苦不堪吗?我,盛凌然,是这一切最大的受害者吧?如果轻易原谅了他,那么怎么对得起那个5岁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父爱的自己?
“我想我不是受害者,所以,他没有需要我原谅的地方。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见他。”
因为父亲的离开和阿姨的背叛,自小就在内心深处燃烧着一股奇怪的屈辱感。就算是和小朋友吵嘴,也不肯有一点点退让一点点服输。总是觉得没有了父亲,要努力加油为自己争取,才能弥补心里被夺走的那些爱和关怀。
强烈的占有欲,让女生为得到和失去斤斤计较。太害怕太害怕失去了,彷徨,迷茫,无力,空洞,恐惧……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要再经历再接受了。她要的,是得到。所以才在易航要离开的那一刻终于拿下面具,苦苦挽留。
没有人知道,活泼开朗,热情可爱,永远有着灿烂笑容和快乐心情的盛凌然,到底经历着什么。
不,母亲是知道的吧。是因为有温柔善良,将所有的爱倾注在她身上的母亲,在她恐惧迷茫的时候,在她因为迫切想挽回失去的东西的时候,在她因为失去而痛苦绝望的时候,在她得到时惶惶不安的时候,给她坚定不移的支持和鼓励,并不断教导她要学会豁达学会宽容学会顺其自然,她才没有变成孤僻自闭又令人讨厌的单亲孩子吧。
盛凌然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想起母亲,唇边一抹浅笑,随即又消失了。
可是啊,就算表面多么讨人喜欢多么亲切可爱内心里那阴暗破碎的一面,始终挥之不去。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摆脱不掉父亲离开的阴影,而现在,阴影的面积好像越来越大了……
静安小区08号,盛公馆。
“她不肯见我吧?”中年男人坐在高档的沙发上浅酌,目光直视前方,脸上有走过几乎一半世纪的风霜。杨润走到沙发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摩:“慢慢来吧,然然性格比较强,待她接受了你回来的事实,她就会见你了。”
盛誉没有开口,屋子里静得只剩呼吸声,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愧疚和心痛。
如果,如果当初你用你稚嫩的声音挽留我,我想,我也许不会就这样离开你。可是,你没有。
而这个假设也已经太迟了。
(2)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袁行书在一个多月的追求下,终于得到于锦月同意交往的回应。
在青春期的男女生交往本来是十分自然正常的,可是,女主角的身份让盛凌然在得知消息的下一秒彻底僵化。
袁行书和于锦月?
那,那个人呢?那个人和于锦月分手了吗?
不过,怎么会分手呢?他不是又喜欢上别人了吧?
盛凌然看着于锦月瘦削的背影,眼中泛起柔和的光,也许,女生都是感情中的受害者吧。
“于锦月到底是不是喜欢易航啊?为什么那么快就和他分手了呢?不过,也真是大快人心啊,易航同学这次也光荣地被甩啦。”放学的路上,小双扯着书包的带子,发表她关于袁行书和于锦月交往这件事情的观点。
“等一下,你是说,是于锦月甩了易航的?”盛凌然拉住好友,表情惊讶。吴小双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不然呢?”盛凌然在好友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她咬着下唇,忽然叹了口气。
欧阳晴天和吴小双看着她,忽然觉得也许还没有到可以在盛凌然面前随便提起易航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阵子的静默,女生缓缓抬头,高兴加点沮丧的表情让好友们有种不详的预感。她鼓鼓嘴,轻轻地说:“如果,我因为易航同学被甩而觉得心里很爽很爽你们会不会鄙视我啊?”
“哈!”欧阳晴天和吴小双看着盛凌然,三个人同时笑出声来。“我说,你有什么好羞涩的?很爽你就表达啊!”“那好,我用力表达一下啊。”女生深呼吸,在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双手拢成喇叭状仰头大声喊:“你终于被甩了!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活该……”
带着哭腔的尾音让身旁的好友的脸色不由得暗淡下来,吴小双搂住停住脚步仰头流泪的盛凌然,天空里蔓延开去的红色晚霞,就像女生此刻的心痛,很淡很浅,却依然看得见。
白色的纸张上,有女生今天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失败者,被前男友甩了,然后被告知前男友被别的女生甩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是宝吧?而别人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开,然后迅速与别的男生谈恋爱。他真失败,而我,最失败……
不。我不会就这样服输的,我是盛凌然,我不会让这样的人继续活在现在,或者未来。
我,会忘记的。会把这些都忘记的。
周末。上岛高级咖啡厅……门口。
盛凌然看了看眼前这间高级咖啡厅的装潢和摆在门口的酒水价格,扯住欧阳晴天的手臂,疑惑地问:“你确定要在这里帮我辅导?”男生点点头,冲她笑了笑:“这里比较静。”“这里也比较贵。”女生接话。“我也这样觉得,你破费了。”男生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女生堆起笑容,讨好的说:“我们可以去便宜一点的果汁店啊。”“好了,我请客,进去吧。”男生抽出手,敲敲女生的头。“那怎么行,你帮了忙还要请客,不是亏大了?”
男生耸耸肩:“……我说实话吧。这间咖啡店是我姐姐开的,我们可以喝到免费的咖啡。所以,不用担心钱。”“真的啊!那进去吧,我要点最贵的。”女生随即转头走进装潢豪华的咖啡厅,并且给了弯腰说“欢迎光临”的服务生一个礼貌优雅的微笑。剩下男生愣在原地:“……”
点完咖啡,女生凑到男生的面前,八卦的表情给了男生很不详的预感。“对哦,你家很有钱哦。我怎么给忘了。不过你还有个姐姐啊,长什么样?漂亮吗?”“还行吧,我有照片。”男生翻开钱包,照片里的女子年轻美貌,妆容精致,盛凌然看得呆了:“什么叫还行啊,你姐长得太好看了。像明星一样。”男生微笑。“那我们等一下能看到她吗?”男生摇头:“现在她在美国进修商业管理,不过我们期中考之后她应该就回来了吧。”“那,你姐……”
“盛凌然,我们会在这里是因为我要帮你解决不懂的数学题目,你不是忘记有期中考这回事了吧。”女生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对哦!期中考!学习学习!”……
一个小时后。
“我说,你公式到底有没有背啊?”男生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目光无力地看着女生茫然的脸。“这是要背的公式吗……”男生扶住额头:“现在背。立刻。马上。”
一个小时后。
“数列求和有几种常见的类型。裂项相消法比较常见,今天教你这种就好了,期中考很有可能就考这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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