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接下落地的诲法,将他扶起,这才转身看向初恕。
“师兄。”
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淡然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其他人。
“初鸣,你怎么来了?”
初恕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刚刚激动的心情。
“师兄,我要不来,你今日莫不是还要打死自己的徒弟吗?”
初鸣捋着长长的胡须,语气和煦的问道。
初恕看了诲法一眼,没再吱声,反而转过身看向玄生两人,准备下令动手。
“师兄且慢。”
初鸣一眼看出他的想法,连忙快走两步,来到初恕身边。
“弟子有罪无罪,审了才知道呀,何必这般急切。”
“初鸣,你是说我做的不对?”
“非也。师兄,还请您三思而行啊。”
“此子如今已被魔魂侵蚀,如你所见,他已经入魔…”
“师兄,此子性格温良,即便入魔,我等也应该施以援手救他,况且他本就是我寺中弟子···”
初鸣还未说完,躺在地上的玄生这时候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脑袋偏向一边,黑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正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胸膛起伏不定,不停咳嗽。
纪绍安也在同时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向玄生。
见他已经醒来,如释重负般拍了拍手,随即站起身来。
“不想惊扰了住持大师,还望海涵。”
“见过初鸣大师。”
纪绍安一连向两人拱手,言语间丝毫没有惧意。
“你这道士,私闯我寺禁地,是不是应该给老衲一个说法?”
初恕见纪绍安神态轻松,言语恭敬,一时间也不好直接动怒,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住持大师,此事不难。只是不知贵寺这几日,是不是失踪了一人?”
“失踪?”
初恕眉宇微皱,暗暗计较起来。
“寺中老祖这几日确实联系不上,除此之外,就连弟子也没有听说过有失踪者。可这位道士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暗自盘算了一阵,又才开口说道:
“纪道长有话不妨直说。”
纪绍安何等聪慧,见对方凝眉思考,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只见他抬手取出一张灵纸,接着操控着身边一滩血水,就在那纸上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一个老和尚的形象,跃然纸上。
初恕只一眼便已认出,此人正是寺中老祖。
“你见过他?他人呢?”
初恕连忙询问道。
“住持大师莫慌,不知此人在寺中,身兼何职,地位如何?”
纪绍安并未回答,反而接着询问起来。
初恕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此乃我寺中老祖,俗龄已过万岁,地位崇高···你快说,你是在何处见的他?”
“万岁?住持大师怕不是在说笑?”
纪绍安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此时,站在身后的诲空一步踏上前来,指着纪绍安喝道:
“放肆!黄口小儿,怎敢如此与我师父说话!”
周围一群武僧,也满脸寒霜,跃跃欲试的模样。
纪绍安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反而转过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诲朋尸体。
诲朋身上的魔魂,本就已经没有了神志,再经过玄生施展了一次魂引咒,显得更加白痴了。
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会儿,魂力无法维持,就已经消散了去。
只剩下了诲朋的尸体,和其身上淡淡魔气。
“住持大师,据晚辈所知,我等修士飞升前,最长寿命不过两千余,想来您佛门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贵寺那位老祖,又如何能够活到万岁?大师您就没有好奇过吗?”
此言一出,众人深有同感。
不是他们想不到,只是这种事,容不得他们在公众场合下议论。
“纪道长有话不妨直说,此事老衲也有过些许猜测,就看是不是与你要说的一致了。”
初恕看向纪绍安,虽然一直在与他交谈,却丝毫没有撤下包围的意思。
纪绍安当然清楚,只是没在意这些。
“贵寺那位老祖,正是掳掠玄生进入禁地之人,而我则是跟着他进去的。”
“不过准确来说,那人并不是你们老祖。而是他。”
纪绍安指着躺在地上的诲朋,语气笃定的说道。
“胡扯!诲朋怎么可能···你是说···”
诲空正准备反驳,话说到一半时,猛然想起,这臭道士恐怕说的并不是诲朋本人,而是那夺舍诲朋的魔头?
“不错,看来你也不是无脑喷粪之人。”
纪绍安揶揄了他一声,也没去看他什么表情,接着又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贵寺应该有一些上古密卷,通过密卷便能知晓,此处乃是曾经的困魔渊吧?”
“困魔渊?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初恕大吃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困魔渊几十万年了,居然还有外人知晓,而且还能找到?
“大师不用惊讶,在下也只是进了里面才知晓的。”
纪绍安担心对方怀疑他的初衷,于是瞎编了一套说辞。
“你还知道些什么?”
初恕连忙又问道。
“里面确实困着一尊大魔,而且还是活的。”
“活的?”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神情各异,议论纷纷。
“纪道长可敢,为你说的话负责?”
诲空同样惊诧,不过本着作为对手的态度,还是出言试探了一声。
“不然阁下以为,夺舍诲朋大师的魔魂,从何而来?”
纪绍安偏过头去,盯着诲空反问道。
诲空自知吃瘪,又不好发作,只得独自压下心中不快。
“住持大师,几十万年了,那魔头依旧存活,分出两道分魂,夺舍了你寺中之人,也很合理吧?”
纪绍安看向初恕,出言询问道。
“纪道长如此说来,寺里老祖与诲朋师侄,确实应该是被那魔头夺舍无疑了。”
初鸣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开口插话。
“初鸣,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初恕其实心中也已经拿不定主意了,对方告知了他这般大的秘密,总不能还要追究他私闯禁地之责吧?
“师兄,我以为,此事或可就此作罢。”
初鸣回答道。
“师叔不可。”
诲空就站在两人身旁,听到初鸣这般说,连忙阻止。
“诲空,你又有何意见?”
初恕转身看向他道。
“师父,就算这位纪道长所言不假,可他们毕竟闯了禁地,而且玄生已经入魔,我等佛家禅院,怎么能与魔共存?这要是传了出去,我普济寺名声堪忧啊!”
诲空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极力劝说着。
“住持大师,若是您有什么为难之处,在下也不好继续叨扰了,不如放我等离去,也便不用担心什么名声问题。”
“你说的轻巧!”
纪绍安刚说完,诲空立刻指责起来。
“师父刚才分明已经察觉,你的身上也有魔气,若是放了你们俩一起离开,别人还不把我普济寺当成了魔窟!”
纪绍安心下一惊,自己在给玄生治疗时,没有控制好体内魔气吗?居然让初恕查探到了?
“诲空大师,在下刚从困魔渊出来,里面魔气浓郁,残留了一些再正常不过,莫非你觉得,我也入魔了不成?”
“魔气是从你们身上逸散出来的,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有没有坠入魔道,恐怕只有道长你自己清楚了!”
诲空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纪绍安心知肚明。
“那你说,你想要如何?”
纪绍安淡然看向诲空,转而问道。
“我普济寺乃正道佛门,自然与你这邪魔外道势不两立。纪道长,若换成是你,你也应该会这么做吧?”
诲空踏前两步,与纪绍安相隔不过几寸,言语间尽是挑逗之意。
“哼,诲空大师果然佛缘不浅,只是不知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就在纪绍安话音落下之时,身后的玄生竟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一旁众人,虽感觉随时可能大打出手,却还是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纪大哥···”
他蹒跚两步,走到纪绍安身后。
“纪大哥,你不用管我,要不,你自己走吧···”
他知道诲空此行,大概是为了他而来。纪绍安与之从未有过什么过节,要想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
纪绍安转过身,看了玄生一眼。
除了满脸血污,玄生的脸颊上明显多出了不少黑色色线,看来玄生确实已经彻底成了魔僧。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纪绍安宽慰了他一声,没再让他继续劝说下去,反而招呼来福上前,让他守护好玄生。
“来啊,把他们两个···不对,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拿下。”
诲空也没有再知会初恕,直接下起了命令。
周围一群武僧先是看了初恕一眼,又互相对视一阵,终究还是有人率先出手,持棍朝纪绍安冲来。
初恕原本就没打算放任两人离去,此时干脆不做声,全当诲空一人做主了。
一名武僧持棍当枪,朝着纪绍安侧面刺来。
纪绍安脸色冰冷的看了诲空一眼,只稍微往后仰倒一些,便将其躲过。
不过那棍子横在他面前时,肯定是会横向短打,直击胸膛的。
纪绍安当然清楚,脚下一点,身体旋转着在地上划了一个弧度,刚刚从棍子尖端侧身闪过。
不等他稳住身形,另一人的长棍,又从背后袭来。
纪绍安足尖一点,轻盈跃起。
躲过袭来的棍子后,不等那长棍收回,他的脚竟已经站在了伸出的棍子上。
下方持棍之人,本打算收棍,却不想就在一个晃神的时间,长棍已经被纪绍安两只脚给夹住。
随着纪绍安身躯猛的一转,下方那武僧,跟随着他转动的方向,就被甩了出去。
武僧主要以打熬体魄,锻炼筋骨为重,在术法一道当然略逊一筹。
纪绍安毕竟是客,不好下死手,连刀都没有拔出。
顺着那武僧飞起的方向,躬身弯腰,只瞬间竟是将那根棍子给夺了过来。
玄生和来福,当然也正被其他人围攻。
来福还好,自己应对起来还算不难。
可玄生本就受伤,又被魔气侵蚀了躯体,好在回天丹药效颇佳,才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但也仅仅两三个呼吸,就被一名武僧一棍子打倒在地。
“师叔祖,弟子确实无意被掳,难道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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