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便宜父亲铁了心要给他那个私生子开路,那她也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
此时的长庆侯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宁母刚好转一些,就被告知,宁雪阁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还有好些人前来吊唁。
宁母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还未曾梳妆,拖着一副病容就急冲冲往外走。
来到正厅一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堂内人人缟素,杭若儿也是披麻戴孝,正哭着烧纸钱。
她快步上前,一脚踹翻铜盆,推倒花圈,“谁准你们布置灵堂的,我的苏合没有死!你们这是在咒她!滚!都给我滚!!”
杭若儿吓得花容失色,柔弱地向后倒去,伍仕程连忙将她扶起来护在身后。
“侯夫人,宁兄不幸离世,我们都很悲痛,但也要接受事实,您这样……让他怎能走得安心啊。”
宁母顿住,恶狠狠地瞪着伍仕程,吓得他也噤了声,拉着杭若儿退到一边。
杭若儿装作低头擦泪,用以遮挡眼中的嫌弃,真是个怂包,就连宁雪阁都比不上。
“是啊弟妹,这长庆侯府现在就靠你撑着了,你可不能倒下啊。”
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趁机拉出身后半大的孩子,“我们知道弟妹心痛,于是商量着将这孩子送来,他是没了母亲,可怜得很,但十分懂事听话。”
“就让他跟着你,你可以把他当成雪阁,以后也由他来给你养老送终怎么样?”
宁母已经没有半点曾经身为贵妇人的体面,她偏头看去,一双眼睛很红,却流不出半滴泪。
她呵笑两声,“我可不记得宁行舟有什么兄弟。”
她又垂眸看向那个孩子,笑容更甚,“也没有什么旁的孩子,我这一生只有苏合这一个孩子,旁的阿猫阿狗,根本就没有资格代替她。”
孩子被吓到,哭喊着躲到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身后。
他立时吹胡子瞪眼,“我们是族亲,你却如此轻慢,真是失了大家体统,行舟他当初怎么就娶了你。”
宁母笑得嘲讽,“怎么就娶了我,当然是你们宁家求着娶的啊。”
族老甩了甩衣袖,“当初就不应该赶走行舟表妹,若她是侯府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待我们这些族亲。”
“可偏偏这宁家的主母是我,再不滚,休怪我命人轰你们出去了,到时候各自都没脸!”
宁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想要了,她四处找寻着什么,抓住桌上的茶壶就扔了出去。
灵堂内顿时一片混乱,指责跟叫骂声混在一起,没人能制止。
“都住手,反了不成!”浑厚的声音一出,整个灵堂都变得落针可闻。
宁母此时正举着茶盏,零星的茶叶还躺在她手上,看样子是要往山羊胡头上招呼。
她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同时还有些期待,期待久未归家的男人,能成为她的依靠。
可惜,一如多年前带着夫妻恩爱的愿景嫁进来时一样,这次她的愿望也毫无意外的落空了。
长庆侯宁行舟虽然是个武将,但长相很是文雅,身上满是书卷气。
但毕竟是常年征战沙场,身上的煞气外泄,便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宁母手中的茶盏落地,清脆的声音惊醒了一众人。
众人纷纷行礼,口中念着节哀。
“住口!我的苏合还没死,你们节哪门子哀?”
她往前走了两步,“侯爷,你回来真是太好……”
宁母的话还未说完,长庆侯就冷着脸训斥道,“你是宁府主母,代表的是我宁家的颜面。”
“你如今这副样子,跟市井泼妇有何区别,还不快下去。”
长庆侯对宁母的不在意,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山羊胡立即抓住机会告状,“行舟啊,你是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夫人了,我们好心念在她刚经历丧子之痛,定然哀恸,这才把孩子送来陪伴她。
结果她却说你没我这个族兄,说佑儿是阿猫阿狗,要赶我们走。”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长庆侯拱手,“她这是受了刺激,情急之下做的事情才冲动些,我在这里代她向诸位赔个不是。”
“你为何要像他们赔不是,苏合只是下落不明,不是死了,他们灵堂都布置好了,我没叫人将他们乱棍打出去……”
“够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这灵堂是我拜托诸位族老布置的。”
宁母哑然,眼中好像有什么消失了,眼眶重新积蓄起泪。
她一步一步慢慢朝长庆侯走去,声音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般,沉闷嘶哑。
“为何?宁雪阁是你的亲身骨肉啊……你怎么能冷漠到这个份上,还未找到她的尸身,你就断言她已身死?”
宁母最后在长庆侯身前站定,仰着头,任由眼泪滑落,那双眼睛里已经是全然的陌生,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长庆侯看着她,没有为她的绝望跟眼泪动容,他的语气平静又冷漠。
似乎宁雪阁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物件,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少阳山上多野兽出没,他的尸身或许早已被野兽分食殆尽了,如何去寻?”
宁母捂着胸口,仰头看着眼前她爱了几十年的丈夫,心中恨极,“你身为她的父亲,一次都没有抱过她,更没有给过她半点父爱,也从不在乎她的生死。”
她咬牙,歇斯底里地吼道,“可我告诉你,苏合是我十月怀胎生下,含辛茹苦养大的,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越过她去!只要还未找到尸骨,她就还活着!”
长庆侯静静地看着她,他第一次见自己的妻子这么狼狈癫狂的样子,可他对她不曾有分毫怜惜。
他语气冰冷地吩咐道,“夫人累了,扶她下去休息吧!”
长庆侯话音落下,府中下人没人敢动,他的脸色微沉,“你们不要忘了,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丫鬟婆子这才上前,拥着宁母要把她带走,宁母没有挣扎,只是望着她亲自挑选的丈夫。
她心如死灰,擦去脸颊上的泪,在将要迈出灵堂之际,听到族老说,“她要有个儿子兴许就好了。”
“我侯府的确还有个孩子流落在外,等我找到他就让他认祖归宗,让佑儿回他父亲身边吧。”
宁母身体僵住,步子也停了下来,丫鬟婆子没人敢催促她。
那族老略一沉吟,“莫非是你和兮容的子嗣?”
长庆侯含笑点头,宁母回头看向谈笑的男人,她的眼眶红得要滴血。
她突然挣脱开束缚,扑到长庆侯身上,对他又抓又咬,誓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血肉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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