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魔向西行了不知多远,魅影转身一看,眼见后面紧追不舍的小谢离自己仅有三十多步。不禁气得毛发倒竖,满脸涨红。向地上一望:一座百里的县城映入眼帘。
见此,魅影顿时满眼凶光,杀气腾腾,将掌中的魔剑掷下县城。那青紫光华灼灼发亮的魔剑在半空中瞬间变成了一座连绵百里的大山,径直砸落县城。
后面紧追着的小谢猛然见此,顿住了祥云,双手轻拈个“行”字诀,御仙剑化作剑雨围攻在前几十步处,停顿了下来,一脸狞暴的魅影。同时,以“行”字诀将下坠离地面的县城仅数里之遥的百里大山给拖停了下来,抛掷向正施法,以浑身的青紫妖光化作万兽咆哮,来抵抗剑雨的魅影。
正愤怒抵抗剑雨的魅影眼见百里大山朝它凶猛霸道地砸扑而来,手中青光一闪,一柄开天巨斧在手,腾空而起,一挥之下划出数万道火舌,拨开步步紧逼围迫的锋锐剑雨;接着斧刃对着百里大山重重的一挥,数道惊雷划过,将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的百里大山劈成粉末灰烬。
后面的小谢看到魅影的防御松懈,门户洞开,良机难得。在自豪的微笑中,她双手轻拈个“行”字诀,控制万道锋锐强劲的气剑猛烈攻击十丈青紫妖光罩体的魅影。
魅影刚刚劈碎百里大山,未暇防备,万道锋锐凌厉的气剑击穿它护体的十丈青紫妖光。在它一声声既似男人的粗吼高亢,又似女人的尖叫凄切,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惨叫中,被仙剑贯胸而过,十丈青紫的妖光也随着惨叫渐渐的暗淡。墨云叠叠,乌黑一团的半空中立即青雾弥漫,阴风飒飒。
小谢右手握着仙剑,金、紫、银、红、金黄、银紫的仙光罩体,驾着白雾袅袅的祥云,全神戒严地在浓浓厚厚,缥缥缈缈的青雾,飒飒阴风中寻找魅影的踪迹。
小谢边细心寻找,边信心满满的喊道:“妖怪快滚岀来,躲在暗处算计人,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小谢的背后传来一个阴鸷邪恶,冰冷透骨的声音:“小妮子,你在找本座吗?”
小谢一听,闪电般转过身去,同时将仙剑横斜在前以作防御。当她看到在前面十余步处,碧墨泛紫的寒雾罩身的魅影那青面獠牙,好似江怨海怒的厉鬼,赤腥的右目透溢着喜悦亲人之意,乌墨的左目透溢着乖戾凶残之意,凹凸不平,五官扭曲不协调的丑脸上的神态时而亲和,时而狰狞的面孔时。饶是小谢之前已经在冥界见过大量青面獠牙的厉鬼,大量貌怖凶悍的鬼差鬼将。但在遽睹魅影那恐怖狰狞远甚厉鬼、鬼差、鬼将的面目时,不禁面色煞白,玉体一颤,双手忍不住发抖。
魅影见此,伴随着周身的飒飒阴风,凄泣呜咽,狞笑道:“早知本座的外貌有这么大的威力,刚才就不必费这么多的工夫了!”边说边驾碧墨的妖雾前进,它每前进一步,小谢就后退一步。
小谢被魅影凶恶丑怖的外貌所慑住了。在魅影恐怖形貌的步步紧逼下,小谢被吓得一双妙目睁得大大的,丽容上冷汗直冒,掌中的仙剑不由自主地掉落在祥云上,双腿一软,仰卧在祥云上。由于小谢心神慌乱,白雾袅袅的祥云猛然变得摇摇晃晃,并且渐渐的往地上飘落。
魅影见此,乘机头顶九阴鸷邪灭世紫莲,设幻术将刚才小谢所看的徐卿玄受侮辱,受酷刑的一幕幕惨象呈现在她的眼前。
小谢在受到极度的惊吓后,又目睹徐卿玄被残酷迫害的画面,内心受到重创,雨泣喑哑地道:“徐大哥,徐大哥……边喊边伸手去抓,却一次又一次的扑了个空。惊恐忧伤之下,小谢的护体神光也变得忽明忽暗,白雾祥云渐渐的消失,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坠向地面。
魅影在狂喜中,百丈紫光护体,驾妖雾扑向正下坠呼唤徐卿玄的小谢。
在济南城中倍受杖刑的徐卿玄在暗中施法,设一中土的幻界,达成了在“屠毁焚灭”方圆两千里的京畿道后,又北上赴山东,企图将济南城中那些假借“圣物”被自己所毁的事件阴谋造乱的团伙送出防卫森严的济南城,来造成中土的混乱以及天、人二界之间再次对立、猜防的局面的魑、魍、魉三大妖帅的诡计后使了个幻身法,将皮开肉绽,血染散发,血浸碎衣的幻躯示众。
徐卿玄的真身瞬间到了西边数千里外的事发之地,将下坠的小谢拦腰抱在怀中,收回了离地面数里的仙剑。心神近崩,不知身处何方的小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身影,张开双手,不顾一切的紧紧抱着徐卿玄。
徐卿玄看着小谢这样,心如刀绞,轻柔地搂抱着她。边给小谢渡仙气,助她平心宁神,边运起神通,六道银紫气剑傍护在他二人的身边。
随着徐卿玄心念一动,六道银紫气剑发出阵阵龙吟,剑光闪闪,直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魅影。
在魅影瞪大的双目中,六道银紫气剑以凌驾一切,不可阻挡之势轻松穿透护罩着它的百丈紫光。未待魅影吸最后一口气,被六道锋锐无比,压倒一切邪恶的银紫气剑贯胸而过,哼都不哼,直接化作了灰烬,随风散去。遮天的浓厚青雾,肆虐的飒飒阴风,凄泣酸鼻的呜咽亦随着散去。墨云叠叠,冷风呼啸的天空中只剩下一朵绽放着紫色毫光,小碗般大小,拥有三十六片花瓣的魔莲。
徐卿玄搂抱着小谢脚踏祥云,来到魔莲的近前。
此时,小谢已经恢复了理智与神志,红光满面,玉颜挂喜,樱唇轻扬,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一双亮晶晶,情意绵绵的妙目半睁半闭地依偎在徐卿玄的怀中。心里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徐卿玄。
徐卿玄看着眼前这朵时时透出强大威煞之力的魔莲,嘴角轻扬,意气纷发,暗道:“有了此物,便能轻松进入仙圣神只难以进入,难以久待的魔界,找到恶逆源首罗睢。看来铲除隐忧巨患的时日已不远矣。”
念及于此,徐卿玄深邃清澈的星目精光一闪,理定了剿魔扶正的大计,除贼安世的大略;神通一运,浑身金、紫、银、红、金黄、银紫的仙光一闪,设下了一个三界的幻象;造成已魂飞魄散的魅影尚在世界,屠暴中土京畿道,毒乱中土,即将落入天网的魑、魍、魉三大妖帅也尚在世界的假象。用来迷惑在幽暗中目光炯炯,窥探三界一举一动,风吹草动的罗睢。
施法毕,徐卿玄的左袖袍轻扬,一道红光闪过,收了魔莲。侧头举目往西边一望,几千里外一片深野荒林映入眼帘,难挪寸步的枯树密林中间有一座十几里高的山峰,山峰的半山腰有一个深十几丈,宽阔平整的山洞。
见此,徐卿玄的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冷笑,谋划道:“择日不如撞日。是时候逐渐收网解决背后的那两条毒蛇了。”
斩妖除奸的思谋大略既定,徐卿玄一脸温和柔情,把脸颊轻柔地贴在小谢细嫩如凝脂的额角上,柔情地道:“小谢,我们先在野外歇息一会儿再回去,好吗?”
小谢伸手抚摸着他的俊脸,笑盈盈地道:“我听你的。”
于是,二人驾祥云往西边的荒林而去。当到达山峰上空时,徐卿玄一施法,依偎在怀中的小谢昏睡了过去。同时,将山洞前平坦阔地上,山洞内的枯藤、蒿草、败木清洁一空。
徐卿玄抱着小谢驾着祥云进入山洞的腹中,点燃起一堆篝火,往离篝火八尺外的山洞岩壁一指。随着金光一闪,一张八尺长,六尺宽,铺着缎衾、锦棉被、棉枕的木榻现于眼前。
徐卿玄抱着小谢迈步到床前,脱去她的软缎棉絮绣花鞋后,把她轻轻的平卧在床榻上,盖好锦棉被。先催动了小谢的护体神光,再拈个“阵”字诀,金、紫、银、红、金黄、银紫的仙光罩住了整座山峰,山洞现貌的同时,将山洞的原貌覆盖在现貌之上。柔情怜爱地望了望安祥熟睡中的小谢,便化作一道银光往东边万里外的济南城而去。眨眼间,他附在刑场上面对千百人猛击的幻躯。
此时的徐卿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脚底的木板上滴血成溪,混合雨水,染红了大片地方。血水扩散流淌到了刑台边,如檐前滴水般坠落在青石地板上,不停的汇聚着,在雨水冲刷中,形成了大片向外扩散的殷红血迹。
徐卿玄披头散发,身躯向前吊坠,耷拉着头,被粗大的牛皮筋麻绳给吊着,不知死活。绵绵细雨滴落在他身上,鲜血与雨水混融,如溪水般淙淙下流。
四个行刑的刽子手也是气喘如牛,宽脸上,粗壮的胳膊上,黑毛旺盛,宽大的胸膛前大汗、雨水、鲜血混合,难分彼此,滴个不停。
刑场外的百姓看了看暮色擦边,黑暗阴沉,细雨绵绵的天空,又看了看刑台上的情况。几乎所有人适才的怨恨与愤怒随着时间的流逝,寒雨的浸淋,冷风的吹打而渐渐的被涤荡,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恐惧和不安。人群中窃窃私语,或言“听说此人乃是神仙,今天我们这般辱骂他,会不会遭到事后清算。”或言“天上、人间对立分裂了近三百年,现在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恢复了信任、恢复了亲近。所以,天宫决不会因一介罪仙而废弃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或言“听闻此人在去岁末,一举扫灭了毒乱京畿道四十年之久的狠魔,因此被圣上殊封为异姓王。今天我们这般羞辱他,岂不是犯了尊者,逆了朝制……人们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嘀咕。不少人甚至因此而时不时浑身一颤,也不知是身冷,还是心寒。唯有余元仙君、余切仙君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得意忘形,大仇得报,大恨得释,嚣张气焰。
下一刻,在数千百姓的惴惴不安中,刑场上先是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咔嚓”声,所有人不禁打了个激灵,寻声望去。原来是刑架左边一个刽子手那裹着铁尖倒刺的大木棍折断了。
未待众人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响亮的“咔嚓”,刑架右边刽子手的大木棍也折断了。
为此,四个刽子手移步到刑架后,背对徐卿玄与百姓,一脸惊恐地望向刑场北侧的青袍官员。正好与那个青袍官员惊惧不安的目光相碰。未等青袍官员发令,左边的首位刽子手居然跪下,声音发颤地道:“府台大人,犯人已经被棍击了三个多时辰,一共打断了十二根铁钩大木棍,可犯人还有气息。依小人愚见:不如改判斩刑。如此既可正法,又可安定人心。不知大人尊意如何?”
被两个侍从举着油纸伞遮风挡雨的青袍官员从衣袖中取出湿淋淋,沾满汗水的手帕擦拭满脸的冷汗。定了定神,肃容道:“好,就依你。速将斩刀提来,力争在酉鸡正刻将凶犯斩首。”
四个刽子手领命而去。刑场上围观久不散的数千百姓闻此,一片哗然。虽有欲反驳者,但无人敢先倡言。
正当刽子手备好斩刀,一直防卫在刑架周边的四个士兵正欲动手解开绳环时。从刑场的东边先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这一声,中气十足,几乎将所有忐忑不安的人群震得一激灵。人群不由自主地朝东望去,只见:数十骑飞驰呼啸而来,穿透蒙蒙雨雾,蹄声如雷。当飞骑离刑场二十多步时,人群才看清来者俱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脚踏皮靴。
见此情形,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脸色骤变,急忙低眉,抑制内心的好奇。
当飞骑驰近刑场的东边时,百姓纷纷避让,远远躲开。北案上的青袍官员暗中松了口气,起身正了正衣冠,急忙趋至东台边。
几十个锦衣卫下马后,留下几个看护坐骑,其余的飞奔至刑台的四周取代了防卫的士兵。六个身高体壮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约摸三十四岁,鹰钩鼻,面色刚肃惕然,长得牛高马大,猿臂熊背,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亲近之感,双目如炬,寒星四射,令人睹之不禁心生惧意;身穿香色斗麻麒麟藏飞袍,腰系金花,足踏虎头靴的锦衣卫头目从刑台东边的木台阶登上了刑台,与青袍官员相对。
那个青袍官员一撩下摆,双膝跪下叩拜道:“微臣济南府知府周涎闳拜见指挥使大人,躬聆圣谕。”刑台上的剩余的士兵、衙差也跟跪。
周涎闳心知来者乃是锦衣卫指挥纪纲,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城府极深,甚得圣心。故此在匍匐叩拜时,身体忍不住发颤。
纪纲抱拳向南方的应天城深深一揖,沉声道:“圣躬安,周府台请起。”
周涎闳拜谢而起,极力抑制内心的忧惧,矮首俟命。
纪纲斜眼扫了眼左侧二十几步外铁铐铁镣加身,血肉模糊,被绳环吊着的徐卿玄,嘴角飞掠过一抹得意的冷笑。又正眼望着周涎闳,沉声道:“圣上听闻北康王在济南城犯事,特命本使赍旨昼夜倍道,驰赴济南宣旨。不知贵府可曾有北康王的音讯?”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的一个锦衣卫手中取过一个明黄的封筒,打开筒盖,将用绢帛所制的明黄色圣旨取出。刑场外的百姓虽然低眉弯腰,但目光悄悄地窥视着纪纲拿封筒,揭筒盖,取圣旨的一系列动作。当纪纲右手的圣旨往上一抬时,千万双目光竟然也跟着向上一移。仿佛大家都感受到了这道匆匆赶到的圣旨关乎着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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