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六日,连着阴雨绵绵几日终于在这日晴了,帝辰,万民朝拜,共贺。
按礼制,宫宴在午后,此时是各地各族朝拜大燕天子的时候,使臣将进贡之物献上后便可自由行动,宫宴前到昭明殿即可,特意准备的生辰礼可等宫宴进献。
虽是自由行动,但是这天子后宫,众人是万万不敢去的,其他地方都是些高墙楼阁,也没有什么看头,所以御花园总是人最多的。
御花园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个异族服饰的男子在一群异族人中格外显眼,只因他身上叮叮当当的响声,男子随意走着,只是脚步有些快,后面跟着的使臣急的不行。
“世子,世子,慢些”,江喜对他这个主子真的没办法,偏偏王上又宠爱这个世子,世子说想来出使大燕,王上真就让他来了,苦了跟来的使臣。
许多使臣都在此处赏玩,这御花园虽然闹,但众人还是听到一个小宫女的声音,只因她实在叫的急。
“公主,公主”,羽儿跑的气喘吁吁。
傅怀柔不想去那劳什子宴会,只有那些人都觥筹交错,没有一个人为兄长的生辰而来,她想和皇嫂两人给他过单纯的生辰,就像原来给父皇生辰时,她想和母后给他过,没事母后那时候却说:父皇的生辰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自己,是属于天下万民的。
后来等傅怀柔长大了,也懂了,可是也做不到,可能人本来就自私吧。
傅怀柔一直躲着让她梳妆的羽儿,往御花园里面跑,往后看时,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一堵肉墙,耳边传来男人的闷哼声,傅怀柔本想致歉,怎知道那男人先开口了。
“你这姑娘,好生无礼,就这么往男子的怀里撞”。
傅怀柔想反驳,却无从反驳,涨红了脸,“本公主是不小心的,你又何须咄咄逼人,你怎么自己不看着点”?
天下众人皆知,大燕后宫无所出,这女子自称公主,那也只有那位皇上亲妹怀柔长公主,但即使傅怀柔不说,江羡南也知道她是谁。
“原来是长公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蛮横的女子,长公主真是让人惊喜”。
“那是你见识少,看你这样子,想必也是来给我皇兄贺生辰的吧,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对本公主尊敬些”。
“那公主可知晓我是谁”?
“你是何人,本公主怎么知道”,其实傅怀柔觉得他像一个故人,极像,可傅怀柔根本不敢认,心跳的很快。
“我是江羡南”。
傅怀柔听到江羡南的介绍后,就变了脸色,江羡南,还有哪个江羡南如此胆大,明知道自己是公主还会如此,只有那个南鲜的江羡南,那个从宫里出去的江羡南。
“看来公主还记得我们的婚约”。
傅怀柔和江羡南的婚事还要从先皇时说起,当时年纪尚幼的江羡南身体羸弱,得先皇恩情在大燕皇宫中养病,与傅怀柔相识,两人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可无奈江羡南病愈离开大燕,回到了南鲜,傅怀柔不舍,大哭几日后病倒,先皇心疼女儿,便定下了两人婚约,待日后成婚,奈何先皇骤然离世,傅怀柔又在孝期,这婚事无人提起,就在所以人都忘了时,从今年傅怀渊自江南回来,便收到了好多封南鲜王的请婚奏折,傅怀渊问过傅怀柔,每每她都不说话,其实她想的是,这人都不敢见自己,还想娶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不记得,这么多年,世子不会还记得那婚书都没有的婚约吧”?
“傅怀柔,你若是真不记得,小爷我去求皇上下旨赐婚,看你如何抵赖”。
“你真无赖”。
“小爷就是,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傅怀柔最后也没有逃跑成功,被羽儿抓去上妆换衣服了。
日头渐渐落下,到来的使者都在昭明殿坐下候着了,然后是后妃着盛装陆续走来。
众人没等多久,傅怀渊就来了,皆起身,“大燕皇帝陛下圣安”。
“平身罢”。
傅怀渊朝上座走去,落座,傅怀渊今日是一袭明黄色龙袍,加上一张宛如无暇美玉的俊脸,当真是天下无双,怪不得就算是明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仍然有那么多女子趋之若鹜,拼了命的想进这后宫。
但是天子龙椅边还有一个座,垫子都加了两层,看起来更为舒服,有不懂的,有懂了的不敢相信的,有信了的不敢说的,所以众人像是约好了一般没有人提起,像是没看到。
傅怀渊坐在那里兴致缺缺,喝了两杯茶,眼神一直看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众人都看在眼里,并且心知肚明。
但是总有人不识时务,苗疆这次的使者是前国师侯歇之子侯期,前国师侯歇因不满苗疆历来所行之事,辞官游历去了,其子志不同,愿留于苗疆朝堂,为苗疆王献力。
“大燕皇帝陛下,我苗疆历来多生美人,这次也为皇帝陛下带来了几位,供您挑选”。
随着侯期话音刚落,几位身着苗疆特色服饰的女子娉娉婷婷走进来,翩翩起舞,甚是婀娜。
坐在一旁的众位后妃咬紧了牙齿,拳头握的死死的,心中无一不在暗骂苗疆。
程锦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满殿美人的画面,别说这男人喜欢看好看的女子,她们穿的这么春光乍现,程锦抒都喜欢的紧。
在程锦抒一进来,傅怀渊就看到了那个看着人家跳舞的小女人,还竟看呆了去,活脱脱一副痴汉样子,众人的视线都在那些女子身上,也没注意程锦抒的到来,傅怀渊看到程锦抒的一身,和自己想的没差,这身确实适合她,衣裳美,人更美。
等傅怀渊起身,众人才将视线移开,接连起身,不知这位天子做何事。
程锦抒看到众人站起来,才回过神,往傅怀渊那边走去,傅怀渊拉过程锦抒的手,有些凉。
“怎么手这样凉,还站在风口,不进来,你最近老是不适,多注意些”。
话中虽是责备之意,但是无人不感受到皇上对那个女子的关心,想必她就是前太子妃国公府嫡女云棠了。
“好,不过长离,这才是八月,凉些不应该更好吗,你贯会担心我”。
“好,我多虑了,但是阿抒今日甚美”。
程锦抒被傅怀渊牵着落座,随着程锦抒的坐下,那个位置的归属也明晰了,不懂得人也懂了。
程锦抒的桌案上与其余人的有些不同,傅怀渊听闻程锦抒近日频频呕吐,由于对程锦抒的关心作乱,傅怀渊没往身孕那方面想,猜的或许是吃辣的伤了胃,特意备的薏米粥,不过这是程锦抒最不喜欢的,被傅怀渊逼着喝了几口,又吃了几个最喜欢的杏干才压下去。
这时候傅怀渊似乎才记起下面站着的侯期,朝他开口,“苗疆王是不是太闲了”?
侯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听不出傅怀渊的言外之意。
“回皇上,王上日日都念着皇帝陛下,都想着给您送来最好的,日夜操劳”。
“哦,是吗”?
“臣所言非虚”。
“既如此,日后苗疆不必来了便是”。
傅怀渊恨不得立即给程锦抒表衷心,虽说自己也想看她醋一醋,但是最后又是自己受罪,说不定还得不到今日她送的生辰礼。
“陛下,这……”
“怎么,使者还有话说”?
侯期讪讪落座,他在想回去如何交代,若是想不好,怕是要提头去见。
自大燕立朝以来,就曾明言禁令,禁苗疆女子入后宫,苗疆来使在先皇时期犯了一次,先皇没有重罚,如今又是这样,当真是改不了旧习,既然改不了,就没有入席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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