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保全的尸体挖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大半年,变成了森森白骨。
六扇门很多人围了过去,拍照,取证……
父亲却呆滞的站在几米外,身体一直在颤抖。
我只能沉默,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而且,我对杨叔很有感情,我心里也很难受。
可六扇门已经参与了,我们不能够亲手弄死凶手,为杨保全报仇。
高志胜走过去,拍了我父亲的肩,沉声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老许,你心里得缓缓。”
“怕的是,月菊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如果那女人变得疯疯癫癫,咋办?”父亲叹息道。
“捣毁了造假币的窝点,六扇门不可能隐瞒其中重要的环节,负责画模板的杨保全怎么死的,肯定会公布。不管怎么着,张月菊都只能面对现实。”高志胜说着。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给我爸和高志胜发了烟,说道:“这次能破了假钞案子,你们帮了大忙,之后,六扇门肯定会奖励你们。”
父亲抽着烟,叹息道:“奖励就算了,只是我有个不太合情理的要求,之后报道案件的时候,能不能淡化杨保全。
当年杨保全是被幺鸡那些人给绑架了,被迫参与了造假币,而且杨保全死得毕竟不光彩……
杨保全的女儿杨海梅,在山晋财经学院上大学,如果杨保全的事传开了,对杨海梅的影响太大,肯定会有很多人对她指手画脚。”
警察显得有点为难:“案件后期如何报道和宣传,暂时还不好说。这么大的案子,惊动龙城和山晋了……”
警察没有说下去,只是无奈的拍了拍我父亲的肩。
这时候,院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多个警察带着孙德禄、孙小娟、王大郎过来了。
其中依然没看到诨号幺鸡的何彩云,看来是跑了。
村长孙德禄老泪横流,哭喊着:“这到底咋回事啊,靠山村咋就出来一个造假币的窝点。煤窑都开不过来了,还弄假钱干啥?丧尽天良啊,丢了大人了……”
王大郎嚎叫着怒骂王二郎。
“二郎,你糊涂啊,手里没钱你找哥,咋就跟幺鸡混到了一起,还造起假钱来了。乃格兰的,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当牲口!”
看着他们的表演。
我愤懑道:“一看这两个货就不是好东西,造假币从95年就开始了,这都两年多过去了,不信他们不知情。”
站在我身边的父亲、高志胜、洪棠等人没什么反应。
可是,被多个警察看着的王大郎,朝着我喊叫起来。
“小板鸡,你说啥?”
“我说了啥,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王大郎,你别狂,如果六扇门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也劁了你!”
“乃格兰,看把你横的!”
个头肯定超过了一米八五的王大郎,看起来比王二郎更要粗壮。
又是愤怒又是着急,他脸上的横肉都哆嗦了起来,冲过来想打我,被几个警察推搡住了。
“王大郎,你老实点!”警察吼道。
“那小子血口喷人,给我和老丈人泼脏水!”王大郎叫嚷着。
村长孙德禄哭哭啼啼:“靠山村人人都知道我好,大牛镇下面所有村庄,也都知道靠山村出了个好村长,名字叫孙德禄。”
负责本次行动的头儿烦了,愠声道:“孙德禄,你可真是好村长里挑出来的啊。就眼下,你得全力配合六扇门办案,要不然,下次大牛镇开会,有没有你参加都两说。”
孙德禄微微弯腰,颤着腿,混不吝的感觉都出来了,嘴里说着:“我肯定配合六扇门办案,我全家都配合。”
接下来。
六扇门让我们先离开,回去以后等消息。
还说,天亮了,就会有人跟张月菊接触。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我们只能先一步离开了靠山村。
开着两辆车,去了龙城市区方向。
车里,父亲一直哽咽哭着:“依我看,这世上就没有啥奇迹,我在心里祝福了多少遍了,可保全还是变成一堆白骨了。”
高志胜轻声道:“老许,你想开点儿,冤有头债有主,等六扇门处理完之后,咱们接着处理。”
父亲点烟的时候,手一直发抖,怅然道:“也不知道保全被绑过来之后,受了多少罪,临了,还被人活活打死,就地挖坑给埋了,可怜人啊。”
我说:“师父,你觉得这些人都会怎么判?”
高志胜沉默片刻,说道:“何有粮死刑没跑,任银桥有能力,也救不了他家里的养老女婿。幺鸡肯定也是死刑,可幺鸡那骚邦,跑了!至于王二郎,如果身上没有其他案子,估计就是个无期……”
我问:“孙德禄还能继续当靠山村的村长吗?”
高志胜:“当个蛋,不坐牢就不错了。至于孙小娟的老汉儿王大郎,弄不好会进去蹲几天。”
“这么一来,孙德禄家里的两个煤窑,也承包不下去了。”我说着。
“那两个煤窑,股东肯定不只是孙德禄家里,涉及到了多个人的利益,背后也有人。
就算孙德禄倒台了,别人想拿走那两个煤窑,也挺难的。有句话咋说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高志胜说着。
回到了龙城市区。
我和父亲回了家,高志胜带人去了迎泽。
大槐村我家。
小狐狸和秋海棠过来了,和我妈一起跑到了院子里。
我妈急声问道:“宝库,啥情况?”
父亲没说什么,面色消沉,垂头走进了上房。
几人都跟了进来,小狐狸问:“找到假币窝点了吗?”
“端了假币窝点,可是,保全没了。98年春天都快来了,可保全在97年夏死了……”
父亲强忍着悲恸,说了实际情况。
母亲哭了起来:“亮子没了,保全也没了,以后月菊可咋活……”
“就算心里难受到家了,也还得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小狐狸说着。
母亲过于伤心,顾不上跟小狐狸争吵,只是很恼火的瞪了她一眼。
小狐狸哼声道:“我这么说,有着大道理呢,我可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
当年,满堂走了,我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又是哭又是唱,啤酒它顶呱呱,雪茄它顶呱呱……,自从我认识了她,人儿就起变化……
可不管我的歌声多么悲伤,满堂都活不过来,没办法再看我和孩子一眼。”
我妈不想搭理小狐狸,朝着我爸看过去,哭腔道:“在六扇门跟月菊接触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家里看看?”
“这样不行,就算要安慰月菊,也得在六扇门跟她接触之后。”父亲说。
母亲迟疑说着:“好吧,也只能是这样。那以后,要给保全办葬礼吗?”
“还办啥葬礼,等六扇门允许的时候,就把保全的尸骨放棺材里,埋了算了。别人都好说,最应该考虑的就是海梅的面子。”父亲说。
小狐狸忽然一声冷笑:“幺鸡居然跑了,也是真牛逼!”
父亲沉重叹息:“谁能想到,抓了好几个人,偏偏就让主谋幺鸡给跑了。”
母亲:“这个夜里,幺鸡可能就不在靠山村。”
父亲:“按照王二郎的说法,本来幺鸡在村里,后来假币窝点放风的人发现了可疑车辆,给她报信,她才跑了。六扇门一直讯问,但是王二郎也说不清楚幺鸡的去向,估计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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