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我们来迟了。”
望着已经不复存在的黑洞,还有那完全不能用常理描述的宏伟建筑群,阮·梅清冷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星舰里回荡。
人偶少女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你难道打算就在这里停下吗?”
黑塔尽可能压抑着情绪向她问道。
“明明已经来到了这里,明明只差一点就能见到那个小家伙,你莫非是懦弱到连和他见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随后平复了思绪,冷冷的说:
“我黑塔向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看见他尸体之前,我绝不会放弃。”
“他是我的东西,哪怕是真的死了,尸体也应当做成标本摆放在我的房间里……阮·梅,我不可能再同一件事情上让步两次。”
这可怕的话语没有让阮·梅的表情有任何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嘴角几个像素点的起伏用肉眼看不出来。
“那就这么好了。”
阮·梅把飞船自动驾驶的动力源拉到最大限度解放,然后对着智能命令道:
“无视前方环境前进,撞破那屏障,或者撕开空间裂隙也行,带我们过去。”
很不讲道理的命令。
要是放在寰宇航行公约里,这女人的所作所为能被批评教育加成为反面教材整整一个琥珀纪。
毫无疑问是非法驾驶,但考虑到发出这条命令的人是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你不考虑一下那一道空间墙的构造成分吗,说不定我们的飞船没有物理穿透的可能呢?”
黑塔既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刚刚像是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行为。
“你这具身体是人偶,毁了也无所谓。”
“而我……我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要陪他一起离开的准备,他一直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我才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
理智的人,哪怕是疯狂也是冷静的,这话说的不假,即使是黑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回应她。
气氛凝固了,冰冷在无声中渲染。
大抵是都很擅长使用冰属性的命途力量,两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是谁因为这言语上的交锋动了火气,只是都保持沉默。
良久,阮·梅走到黑塔面前。
“要来些糕点吗?糖渍梅花馅的,里面加上了三十倍的吐真剂,味道~还不错。”
额,阮·梅小姐咱真的不演一下吗——按照这个剂量,您是拿吐真剂直接和的面团吧?
像是看出黑塔眼中的迟疑,阮·梅突然笑了。
“他以前对梅花过敏,我总喜欢拿着这个糕点在他面前晃悠逗他玩,看他馋的直咽口水,但还是不敢伸爪子去抓。”
“吐真剂对他也是家常便饭了,怪我疑心病重,总以为他有事是瞒着我的,三天两头在他的口粮里掺些,他还好奇为什么味道不对~”
“现在想想,还真是挺怀念的。”
然后,阮·梅看见黑塔如死鱼一般翻着的眼睛,她没好气的对阮·梅道:
“我现在严重怀疑Ω1他就是天天让你灌药灌傻了。这孩子原来多聪明,现在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能拿吐真剂当水喝,你也是个人才。”
阮·梅若无其事的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他明明天生对梅花过敏,却总是逼着自己吞下会让他浑身刺痛的糕点;明明不止一次看见我加料的动作,却依然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投喂……”
“这是愚蠢,还是人类应该有的感情呢?”
你这是在炫耀吧?是炫耀吧!
嘿,我就忍不了了,凭什么都是我陪着小家伙,你和他关系还这么好?
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感受着胸膛里积蓄的吐槽冲动,黑塔女士决定不再委婉,直接发表自己的个人意见。
(╯' - ')╯︵ ┻━┻
“这是病,得治。”
“我现在只觉得你和他都病得不轻,很后悔当年没有让医疗科的把你们娘俩抓起来关着,倒省了这么多让我烦心的破事。”
黑塔伸出手从阮·梅的盘子里拿走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囫囵吞枣的嚼了两下。
“可它,为什么是咸的?”
黑塔抬起头,看见阮·梅的脸颊不知何时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就连她手中装着糕点的盘子也被点了几枚,这就是多余盐分的来源。
“希望你没有体液传播的传染病。”
黑塔摇了摇头,从她身旁走开,站到舷窗面前,想要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到感染。
而脚下的地板此刻突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很顺利,突破了护卫型以下的能量屏障,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这一片和外界隔离的空间。”
阮·梅向她着解释造成异常动静的原因。
“真是有品味,像这种大范围使用金色装饰还不显得庸俗的布局我只在湛蓝星古老的神话传说里看见过……”
“阮·梅,那棵树,应该是〈建木〉吧?”
黑塔指着天际间隔断世界,支撑穹顶的黄金巨树,向着精通生命科学的阮·梅询问。
“不可能错的,这是标标准准的建木分株,仙舟联盟要是见到了必定是瞬间应激的。”
阮·梅肯定了黑塔的判断,随后她打开终端对着那棵参天大树拍摄了一张照片。
“可我不记得近几个琥珀纪有〈丰饶〉蔓延到这片星域的记录,它大概是由于空间扭曲被置换到此处的幸存者吧。”
“这棵所谓的神木明显出现了变异的情况,似乎其逸散的〈丰饶〉也被即时封存了,没有在这里造成次生污染。”
“是因为他吗?”
黑塔在心中默默的记下这个猜想。
这些看似巧合的发现,在想要得到更多信息的她看来都可能与他有关,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自作多情,可这份心情却在所难免。
两人走过庭院的前厅,踏足黄金大剧院的花园,一下子就注意到坐在水池边的两位红色身影。
“又有新的客人到来了呢。”
酒红色头发的丽人起身,向这两位远道而来的旅人行了一个相对通用的礼仪。
“悲悼伶人?”
黑塔察觉到这位女士身上的命途波动,与阮·梅同时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的,此身名为伊甸,确是一名游离星海的悲悼伶人,这里则是我的陋居。”
那位女士很优雅的做着自我介绍。
“陋居?”
(°Д°)
“悲悼伶人原来都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你们不是应该奉行苦行禁欲嘛,这布置……是为了进行对于物欲的休克疗法?”
黑塔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嗯……那位先生也这么说过呢。”
伊甸尴尬的笑笑,略过了这个问题。
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封文件夹,在仔细校对上面写的文字后,把它递给黑塔。
“献给棕色头发,紫色眼瞳,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短靴,佩着紫色头花的,全宇宙最美的人偶师,黑塔女士。”
黑塔看着信封上写的字以及加盖的爪印,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小家伙还是老样子。
“只有这一封吗?”
阮·梅挤着身体凑过去看,语气里带着莫名其妙的酸味。
“别想了,因为我这具身体是人偶,几个琥珀纪都不会换衣服风格和打扮,和你没得比。”
黑塔指了指自己,向她解释小家伙的思维逻辑。他本来就是这样,换个打扮都能脸盲,谁让他是猫咪呢,看人除了穿着的衣服,其他都一样。
果不其然,信封背后还写着阮·梅的名字。
“所以他到底给我们写了什么?”
阮·梅虽然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字,但她能看见黑塔的表情愈发难以置信。
“他死了。”
“但是他赋予了所有的繁育虫群智慧,以一名星神的名义……赐予了新生。”
她们看向作为传话者的那位悲悼伶人,还有坐在水池边的另一位红发女子,神色里带上了三分属于人类的警惕。
“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可没有问题,他留下的东西都在那里……”
伊甸看出这两位的心思,指着黄金树之下的阴影,对她们说道。
这时黑塔和阮·梅才看清那片阴影的正体是什么,一时间两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为宇宙变暖做出了贡献……
那哪是阴影,那是数以万计扇动着鞘翅的虫子!真蛰虫!蚀蛰虫!甚至是碎星王虫的幼体!
它们震颤着躯体,以不合理的方式整齐的排布,像是在向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觐见。
而这种程度的虫群,毁灭一个星域都算是大材小用,完全称得上灾厄的潮生。
更远处,那是黑塔怎么也不会认错的事物,悬浮于虫群身前的那具虚影有着无可替代的辨识度。
天才俱乐部的不可能没有见过祂,这是他们追寻道路的终点,是带领他们使用智慧的神明——【智识星神·博识尊】。
“他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阮·梅喃喃的说着。
“当然,唯独是这句话,我无比赞同。”
黑塔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再次更新了某一条信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
“走吧,黑塔。一起去看看我们家的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能够让祂都为之侧目……”
阮·梅先黑塔半步,向着那些令人生畏的虫群走去,她步履轻松,似乎对于那些可怕的怪物没有感到一点畏惧。
黑塔同样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她正好有许多问题,期待着【智识】的解答。
而这些问题,都是关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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