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
薛元诏和窦荆动身前往冉州的前一天。
薛元诏最后一次以兵部侍郎的身份走进了永熙门,求见皇帝邹嵘。
邹嵘是一直盼着他来的。得报是薛元诏求见,忙让人带薛元诏到内苑的石亭见面。
这一次,邹嵘不打算在宣成殿见薛元诏,而是要在池苑的石亭里见薛元诏。
他让冯畋在亭子的石桌上摆上酒。他知道薛元诏差不多要动身去冉州了,就当是给薛元诏饯行。
……
“陛下。”石亭里,薛元诏一见到邹嵘,拱手行礼。
“快坐。”邹嵘引他在石凳上坐下,再亲自拿了石桌上的壶酒,为他斟满一杯酒。
薛元诏忙谢。
“我还以为,你是忘了来我这里一趟呢。”邹嵘说道。
薛元诏赶忙回答:“元诏万不敢忘。”
邹嵘:“今日这杯酒,就当是为你去冉州饯行!”
薛元诏:“臣谢陛下。”
邹嵘:“这才回到永熙府一年的时间,又要离开,也是苦了你了。”
薛元诏:“臣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二人第一杯酒入喉,薛元诏忙拿了壶酒给邹嵘斟满第二杯。
“陛下,臣先动身去冉州了,等陛下出征之际,臣已在冉州了。臣今日也借陛下的酒,提前为陛下饯行。臣祝陛下得胜归来!”
邹嵘很高兴:“有你这句话,此番出征必定得胜而归!!这次我定要从启国人的手里夺回失地,雪我定国四十五年之耻辱!!”
薛元诏:“一定!!”
二人第二杯酒入了喉。
薛元诏又给邹嵘斟上第三杯酒。
邹嵘看着薛元诏,问道:“你随我多少年了?”
薛元诏回答:“十年了。陛下。”
邹嵘:“是啊。都十年了。我一直疏忽了一件事情。想来也是对不住你。”
薛元诏连忙拱手作揖:“陛下这么说,实在折煞臣了。”
邹嵘:“十年前,你是一个人。如今,还是一个人!我应该早点为你择婚的啊。”
薛元诏:“陛下,婚姻之事,在于缘分。”
邹嵘:“你已经老大不小的了,早该成个家了。”
薛元诏:“元诏实在惭愧,让陛下费心了。”
邹嵘:“我是说真的,由我为你择个婚吧。在我出征之前。”
薛元诏:“陛下,就由臣随缘吧。”
邹嵘:“真是拗不过你!你父亲如果还在,看到你还一个人,怕是要把你逐出家门了!”
薛元诏答不上话。
邹嵘举起杯酒,跟薛元诏又碰一杯:“这样,等我北征回来了,如果你还没有娶妻,就不要怪我给你择婚了。可成?”
薛元诏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这么定了!”邹嵘大笑。
薛元诏是下午见的邹嵘,二人一直聊到了傍晚。邹嵘还想跟薛元诏多聊聊,想留薛元诏一起吃晚饭。但是薛元诏推谢了邹嵘。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薛元诏出了永熙宫,来到了祁宅。
叩开门,见到了郑昔,被郑昔迎到了院子里。
郑昔告诉薛元诏:“你祁伯刚才还在念叨你呢!说你明日就要出发了,也不来道个别!”
薛元诏顺口回答:“这不是来跟你们二位道别了吗?”
祁尚卿听到了薛元诏的声音,从书房里走出来,问薛元诏:“晚饭吃过了吗?”
薛元诏:“还没呢。”
祁尚卿:“正好,我们也还没吃,一起吃了吧!”
这时郑昔多嘴说一句:“晚饭早就做好了,你祁伯就是放在那里不吃。”
祁尚卿“责”郑昔一句:“就你话多!”
三人围坐一桌,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
晚饭过后,薛元诏帮着郑昔收拾了碗筷,跟祁尚卿来到书房。郑昔也跟过来说说话。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祁尚卿问薛元诏。
“都准备妥当了。”薛元诏回答。
祁尚卿:“陛下你去见过了吧?你去跟陛下道了别了吧?”
薛元诏:“去了。下午去的。”
“嗯。”祁尚卿有些感慨:“你这一去冉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薛元诏不想再说“少则一年、多则两年”的无用话,只说:“等到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能回来了。”
祁尚卿:“我听你郑伯母说,你这次要带你母亲一道去冉州?”
薛元诏:“是的。我母亲也上了年纪了,总希望儿女能陪伴左右。”
薛元诏一句话,说得祁尚卿和郑昔默默无言。
薛元诏突然意识到不应该说这句,赶忙换一句:“主要是怕这一去,又是几年才回来,母亲得训斥我了。”
祁尚卿笑道:“你母亲这次也去冉州了,你郑伯母平时就找不到人说话了!”
郑昔“责”他一句:“就你话多!”
祁尚卿看着薛元诏,问道:“元诏,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祁伯的时候?”
薛元诏费力回想,实在想不起来。
一旁的郑昔插话:“他那个时候才多大呢?!一岁?两岁?怎么可能还有印象呢?!”
祁尚卿:“也是,也是。”
郑昔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你是看着元诏长大的!”
祁尚卿“责”一句:“就你聪明!”
薛元诏就看着两人“斗嘴”。
这时祁尚卿突然想起一件事,“责”薛元诏一句:“有件事祁伯得说你了!”
薛元诏:“啊?”
祁尚卿:“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的母亲抱上孙子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薛元诏:“这……”
祁尚卿:“这话虽然不该祁伯来说,但是我看你一直都没有动静啊?!”
薛元诏:“这……”
祁尚卿:“你得当回事了!!让你母亲早些抱上孙子!也让我们……跟着抱抱孙子!”
薛元诏:“这……”
祁尚卿:“你这次去冉州,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动静,我就请陛下给你择婚了!!”
薛元诏:“阿伯……”
祁尚卿:“就这么定了!”
薛元诏跟祁尚卿夫妇一直聊到了夜深,才离开了祁宅。
他心里是明白的。祁尚卿已经把他当作了半个儿子。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把祁尚卿当作了半个父亲呢?
“阿伯,保重。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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