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王闻言没说什么,围住她的将领却哈哈大笑,待笑声止歇他方说道:“看你的公主现如今还在担心他的兄长,却不知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胡塔王,王庭上下皆知你最是宠爱这幺女,将她当做心头肉一般看护,可若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断臂求生也是有的,更何况剜一块心头肉呢。”
“李恒,今日我胡塔国破乃天命也,只怪我国小力微沦为大兖和南楚的牺牲品,但我绝容不得你挑拨我们父女情分,要杀要剐随便,给个痛快。若你看在这数十年兵戈未断,情分的份上,送我们父女上路吧。”
“哈哈哈哈!”那名叫李恒的放声大笑,待笑完了才说话,不过这次却是对谢闻鹤说的,“小公主看我是毁你家园的祸首,必对我恨之入骨,可国之大势岂是我一个小小的臣子能左右的,不过是各为其主。公主不知,在你出生时我和你父王正是酒酣情热,还曾到到这王庭参加过你的满月宴。只是时移势迁,十几年后再来竟是这番局面。”
言语间颇多感慨,倒是真的遗憾满满。
胡塔王听得此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英雄惜英雄,他与李恒争斗十余载,一个一直致力于劝他归降,回到平城永享太平。一个不甘屈居人下,多年图谋只为保住国土。这之中,说不清谁对谁催,只应了李恒那句各为其主。
胡塔王再说话时已不复方才那般刚烈决绝,言语中多了一丝恳求之意:“两国之争向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有幸与将军相识相知数十载深感怀慰,今日拜于将军阵下心服口服,也算是不枉费你我相识一场,只是……”
他看了一眼护在身后的女儿,目光中透着不舍,“只是我尚有一事放不下,小女自幼长在深宫,诸事不通,她习惯了胡塔的风霜雨雪,一年四季,若是一朝为奴离开故土必然承受不住。我原本想若我父女今日无法逃出生天,必当殉国。可又一想,她不过是个小小孩儿,如何承担得起家国之重。若为了已经亡国的胡塔让她丢却性命我心中万分不忍,是以恳请将军留我女儿一命,我自当以头颅奉上,祝将军平步青云。”
他一番话说完谢闻鹤早已泪流满面,扑到父王怀中,说着无论如何也不与父王分开,决意赴死。
胡塔王虽然数十年如一日不接受大兖的劝降,可对南楚依然如此,能做一国国王,享生杀大权,谁能甘心做别国的一介官吏。
李恒与其相交数十年,知道他在大军之前如此示弱,不过是为了护女儿平安,一腔舐犊之情他又怎能视而不见,当下便痛快应允。
“胡塔王放心,今日众多将士皆在,我向你允诺一定会把公主平安带回平城,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好!”
见女儿有了着落,胡塔王心中大石落地,对在他怀中哭泣不止的女儿说道:“莫怕,那李恒虽然攻破王庭,但父王与其相交十余载,知其是个心地磊落之人,你好好听话跟她走,等到了平城便再无性命之忧,父王九泉之下亦能安心。”
“我不!”
谢闻鹤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离开胡塔国半步,就连几次离开王庭也是兄长父王带着,奴仆随从,哪里去过千里之外的平城,更何况还是敌国。
“我愿意和父王一起殉国,父王带女儿一块走吧,我们父女二人去和两位兄长团聚。”
她久不听胡塔王说出两位兄长下落,以为兄长早已战死父王不愿多说令她伤心,现在被敌军包围,比起流落异国为奴为婢,不如和父王葬在故土。
“傻孩子,父王怎舍得你大好年华埋骨黄土,”,他附在谢问鹤耳边悄声说,“你姑母在大兖后宫之中,现在是大兖皇帝的一个妃子,有她在,你必性命无忧。好孩子听父王的,去大兖后宫,那里才是你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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