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跟着进了书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趣地听他们密谋。
一进书房,黑袍人就摘掉了袍帽,露出一张稳重老沉的脸来。
“下官礼部陈泰,见过承王殿下,见过承王妃!”
帝景宣点点头,很客气的扶他起身:“劳烦陈大人深夜奔波,本王在这里给大人赔礼了。”
陈泰连道不敢,帝景宣这才直入主题:“这次请大人来,其实是想麻烦大人帮个小忙。”
凤浅见帝景宣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心里不由更加好奇了。
呵!先礼后兵,有点意思。
却听陈泰恭敬道:“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事,掌管俗世吉礼,不知二殿下有何吩咐……”
帝景宣也不卖关子,转身递上一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本王只是想请陈大人先看看这两份庚帖。”
“此乃龙渊王殿下的生辰八字?”
只需一眼,陈泰就看穿了这两份庚帖的端倪。
他掌管皇室吉礼多年,对皇室宗亲的生辰八字都烂熟于心。
“陈大人猜的没错,正是九皇叔和穆大小姐的庚帖,本王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令占卜结果为大凶之兆!”
皇室宗亲成婚,虽不走民间三媒六聘那一套,可是却尤为重视纳吉这一环。
皇室纳吉是将男女双方的庚帖送到太庙里去占卜,太庙里供奉着的是开国之君太祖皇帝的灵位。
北离皇室的婚丧嫁娶,都会到太庙寻求太祖皇帝的神示。
倘若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吉兆,那么万事大吉,二人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反之,若占卜出来是凶兆,不仅婚事泡汤,女方还会被治个冲撞皇室先祖之罪。
陈泰一听大凶,心中顿时骇然:“殿下,吉卜之事若有人为干涉,恐会冲撞太祖……”
若是普通人家的先祖就算了,这可是北离的太祖皇帝啊!
且不说冲撞皇家先祖罪孽深重,就单单是北离的开国之君太祖皇帝的先灵,近百年来就无人敢忤逆冲撞。
因为北离的开国之君是一代不败的战神,是北离人心中不朽的传奇。
敢对太祖皇帝不敬,无异于自掘坟墓。
在太祖皇帝的灵位前干涉吉卜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诛灭九族的下场。
见他顽固不化,帝景宣有些恼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大人可知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是谁?”
陈泰直接被他这句话问住了。
众所周知,陛下意属承王殿下,就连赐他的封号都拟选了承字。
承,传承、继任者也。
只怕,他今日很难全身而退了。
一旁看戏的凤浅不由冷笑,看看……多好的一招威逼利诱啊!
她也很想看看这位陈大人会如何选择?
只可惜陈泰即便被吓坏了,也不曾立即答应,更没有跪地求饶。
他就像只受了惊的笨驴一样,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应答。
帝景宣正欲发火,却听穆诗妍迂回劝说道:“本宫是未来的太子妃,命格贵重,而姐姐命格乖戾诡谲,若冲撞了本妃的八字,势必会引来太祖震怒。”
“此乃三岁孩童都看得清的事实,不知道大人心中还有何顾虑?”
陈泰正想回答,一直没做声的穆元海却没了耐心。
他突然沉声打断道:“陈主事,本相没记错的话,尊夫人三年前诞下的那个孩子是个痴儿吧?试问一个痴儿之父,如何能掌管皇家吉礼?”
“穆相,翎儿他只是还不会说话而已!”
陈泰心中一凛,他终于知道穆相为何会深夜带他来承王府了。
他老来得子,爱子三岁还不会说话,人人都劝他掐死这个孩子,以免影响自己的仕途。
虎毒尚不食子,况且这个孩子还是他盼了大半辈子才盼来的。
可如果连这份小小的主事差事都丢了,家里几十口人只怕要喝西北风了。
旁听的凤浅闻言笑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原来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不过小孩子不会说话简单,她人送外号“黑域鬼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凤浅缓缓起身凑到陈大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不妨答应他。”
陈泰一惊,浑身下意识一颤。
正要四下寻人,却听凤浅安抚道:“大人不必惊慌,我在你身后,他们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说的话。”
陈泰忍住没动,凤浅继续道:“先按他的要求答应下来,后面的事我会帮你。”
陈泰心跳如鼓,可一听到她说会帮自己,就莫名其妙冷静了下来。
他整了整神色,不卑不亢地迎上了帝景宣灼热的目光:“既然承王殿下有令,微臣领旨便是!”
“好,陈大人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松口,帝景宣面上一喜。
穆元海也换上一副亲切的脸色,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契来:“此乃本相名下的一处宅子,就送给陈大人,本相保证令郎在此休养绝不会有人打扰。”
陈泰心里一阵发苦,今日果然是逃不掉的。
不过现在有人庇护,他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帝景宣几人又拉着他说了一些细节,才令人把他原原本本地送了回去。
穆诗妍父女则留在书房,与帝景宣聊到了亥时。
从承王府出来,暮色已经开始四合了。
凤浅并没有现身去跟陈泰见面,她急着去给凤家人饯行。
绕路去了一趟京兆尹大牢,还顺手在路上买了一些酒菜,然后买通守卫进去跟凤家人话别。
凤阑见到她心里是又惊又喜,可一想到圣上的赐婚,立即板起脸来斥道:“龙渊王妃,你来干什么?”
凤浅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道:“明日就要去岭南了,我来送送大家。”
“不敢劳烦王妃娘娘!”凤阑冷脸,态度十分冷漠。
见凤阑面色不对,其夫人温氏连忙怒瞪自家男人:“当家的你赌什么气?浅浅也是一片好心!她好心来给我们送吃的,发什么疯呢?”
谁知凤阑讥诮一笑:“送吃的?只怕她心里恨不能早点毒死老子,她好高枕无忧地在京城享福吧!”
凤浅喉间哽噎,眸底一片湿意。
时隔多年,她与亲人再次相见竟是这番光景。
许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凤阑先是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别开眼去不再说话。
凤浅看出来他的欲言又止,顿时心生疑窦。
直到发现他脏乱破旧的囚衣上又多了几道血痕,她心里才渐渐了然。
呵,果然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凤家人!
见她脸色瞬变,一旁的温氏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凤浅余光一扫,果然瞥见牢门外有个影子蹲着。
她这才收起情绪,心领神会地道:“舅父舅母,别怪浅浅不让你们回京,我这么做只是想保全你们的性命。”
凤阑抬手冷斥:“不必解释,我凤家人的生死与您无关,您就好好留在京城当你的龙渊王妃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紧接着凤阑便开始赶人。
临走之前,凤浅用传音术对凤阑道:“明日城门口送行,我有东西要交给小舅父。”
凤阑闻言一怔,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出了京兆尹大牢,凤浅去附近的马行挑了辆顺眼的马车,又换了一身干净的男装,才不紧不慢地去赴那个男人的约。
说起来,她与他快有两千六百多个日夜没见面了。
虽然多年未见,可他们之间的默契却增长了不少。
连眼神都不用给,就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该当如何配合她。
当真是孺子可教也!
等她报完仇,一定会好好报答他。
其实她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不过人多口杂没敢看他罢了。
这个短命鬼的气息比之七年前更加羸弱,可她还是发现了。
想必这些年来,他应该忍得很辛苦。
不过,他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了,因为她回来了!
她就不信,她一个中西医双修的在世神医,还治不好一个男人的先天顽疾?
凤浅十分笃定,自己不仅能治,还能让他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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