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红月走后不久,那道暗门又被人打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灵月宫的主人玄元子。
他正在摘月峰上疗伤,突然感觉到凤暮延体内的噬魂蛊有异动,当即就收了功法过来查看了。
果不其然,一到密室门口就看到守卫被人迷晕了。
在密室里扫视了一圈,发现药架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以后,他便猜测来人定是无意间发现了暗牢的秘密。
他倒是不担心暗牢里的人被人发现,只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敢擅闯他的密室。
神色阴郁地走进暗牢,就听见那个老东西正神色痛苦地伏在地上,胸腔里还压抑着低低哽咽声。
玄元子眸色一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东西表露过任何情绪了。
他把他囚在这里近十年,无论是喂他蛊虫、毒药,还是放血取命,把他练成药人都无动于衷。
如今真是稀奇,他竟然看见老东西哭了。
他好奇那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会让他这么破大防。
于是他敛了敛心神,好声好气地问道:“方才是谁进来了,他与你说了什么?”
悲恸中的凤暮延闻声蓦地抬眸看他,苍老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只听他近乎哀求地说道:“暮年,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凤家,可这并不是我们的错,要怪就怪我们命该如此……”
玄元子不想听他废话,不由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暮延咬了咬牙:“你收手吧,他们是你的亲人,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们凤家子孙一个一个死去吗?”
“亲人,他们那些蝼蚁也配?”玄元子蓦地笑了,语气冷如寒冰。
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绝了,眼前这人也不过是这副躯壳的一些羁绊罢了。
若不是他还要靠着他的血来续命,早就送这老东西跟他的亲人团聚去了!
看着那张脸上的冷漠决绝,凤暮延的心里第一次生出绝望来。
“你这样逆天而行,迟早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玄元子倏然冷笑一声,“不是早在百年前,你们凤家就被人下了诅咒吗?我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算是天谴?”
“你……”凤暮延气结,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声,“我不管你想杀谁,但你唯独不能动浅浅,否则你休想再从我身上取到一滴活血!”
玄元子顿了顿,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敢威胁我?”
凤暮延却道:“棠儿已经被你毁了,就不能放过她的孩子吗?”
玄元子冷哼一声:“这是你们凤家欠我的,总得一个个还吧?”
凤暮延几近哽咽:“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若是不甘心,一刀杀了我便是,又何必伤及无辜?”
“我活到现在,你们凤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玄元子冷冷看着他,眼底泛着慑人的寒意。
凤暮延脸色发白,忍不住低吼道:“你这样乱造杀孽不仅破除不了诅咒,只会伤害更多的族人!”
“那是你的族人,不是我的!”玄元子勾了勾唇,言语间尽是挑衅,“我的好哥哥,你莫不是忘了我叫百里云归,是被你们凤家族谱除了名的野种!”
“你……”凤暮延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
见他生气,玄元子不咸不淡地继续刺激道:“再说了,昔日征战沙场的凤老将军杀了那么多人,造下的杀孽可一点都不比我少呢!”
凤暮延被气得说不出来,熟悉的绝望感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生生将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淹没殆尽。
玄元子噙笑看着他,颇有兴致地欣赏起他的绝望来。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心如死水的人才老泪纵横地开口道:“我只求你一件事,别伤害浅浅。”
玄元子挪了挪身子,上前一步垂首而立道:“放心,她身上可背负着我们凤氏一族的希望,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她死的。”
“对了,听说紫阳的星盘乱了,兄长不妨猜猜,你的好外孙女给我带了什么惊喜回来?”
凤暮延抬眸看了看他,终是没说什么。
他知道浅浅的命与旁人不同,她生来就带着使命,是他们凤家没有保护好她。
当初,这疯子把他抓来,若不是他意志坚定,他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浅浅身上去?
一想到浅浅那么小就替他去受罪,凤暮延就心如刀绞。
人人都道凤家是北离第一世家,表面风光无限,享尽皇家荣宠,可只有他们凤家人才知道,这些年他们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前有帝王猜忌,后有自家孽子孽孙的迫害。
最可恨的还是到了他这一代,凤家竟出了一个毫无人性的疯子。
不,凤暮年不是疯子!
确切地说,他也是受害者。
他的胞弟暮年自生下来便一体双魂,明明是异世之魂,却死皮赖脸地寄居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体内。
若非那个“玄元子”寄居在暮年体内,他凤家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早在两百年前,凤家的双生血脉就被北离皇室下了诅咒,此后的每一代双生子生下来皆是一强一弱。
强的那一个携福运而生,享尽家族荣宠,而弱的那一个体弱多病、命途多舛,多数活不过二十。
因为强的那一个早在胎中就将母体的气运占尽,导致弱得那一个霉运缠身,生下来只能靠吸食国运来活下去。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的母亲就自作主张将他弟弟凤暮年分了出去。
在远离北离皇室的地方找了块灵气充足的风水宝地滋养,而这座滋养的宝地便是灵月宫。
自此,他的胞弟凤暮年便以灵月宫宫主的身份活了下来,并改名为百里云归。
由于他们的母亲百里若音曾是岚陵皇室中人,他的胞弟自幼便与岚陵皇室走得很近,也正是靠着吸食岚陵皇室的龙气才得以平安长大。
只是成年之后,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弱,灵月宫为他寻遍天下灵药都无济于事。
后来他便开始练毒,开始尝试另一种续命之法,再后来他偶然听说了一种将血亲制成药人来续命的法子。
当初棠儿和甯儿出生的时候,他便想着将她们姐妹其中一人制成药人来做试验,是母亲拼上性命才阻断了他的念想。
母亲死后,这疯子虽然放弃了用药人续命的想法,却找到了一种失传百年的禁术。
他想为她们姐妹逆天改命。
只可惜甯儿逃了,还联合穆元海那个畜牲害了她的姐姐。
后来是那个男人以自身血肉为引,炼制出了世间最歹毒的生死蛊,才将棠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他们双双在那个牢笼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现在,这个疯子还想把魔爪伸到浅浅身上去,他如何能允?
想到此,他不由发狠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若是敢伤害浅浅,我便带着你的这一身解药自尽,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威胁我?”玄元子眸中闪过狠辣的光芒,嘴角蓦地勾起一抹狞笑来,“实话告诉你,我很快就会破解你我的基因序列,到时候你这个药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你……”凤暮延被他气得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见他被自己气晕,玄元子只是眼眸微敛,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
就在此时,他的胸口蓦地传来一阵悸痛。
玄元子脸色忽地微变,面沉如水地走出了暗牢。
看来还是不能靠得太近,这死老头的存在对凤暮年的影响太大了。
他稳了稳心神,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再等等,等我从她身上找到穿回去的办法,你就可以解脱了!”
没错,他是一名穿越者。
只可惜他虽然穿到了一个婴儿体内,却始终无法杀死另一道生魂。
所以这几十年来,他都与凤家暮年双魂共生于一体中。
他们本该少年得意,共同睥睨天下,却因为凤家双生诅咒一事而受尽了折磨。
若不是他有着前世的记忆,这具身体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来。
十几年前,他将这具身体的同胞兄长练成了药人,才勉强找到了续命之法,只是这种办法仍有缺陷,药人若死了他亦无法存活。
除了依靠药人续命,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如同凤棠一样与人结成生死蛊,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怪物。
他不想变成怪物,只想找到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的方法。
只有科技和医学发达的21世纪,才是他的家!
若非他穿过来后就失去了与原来世界的联系,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去使用禁术来改换凤浅的命格。
没想到使用禁术之人竟会遭到那么大的反噬,现在的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时间紧迫,他便只能尽快将她抓回来研究了。
玄元子满怀思绪地走出暗牢,迎面就碰上了匆匆赶来接他出关的柳乘风。
柳乘风一见宫主从密室出来,面上就是一喜:“属下恭迎宫主出关!”
玄元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乘风,你来的正好,本座有事与你相商。”
柳乘风道:“属下也有要事向宫主禀报。”
他二人边走边聊,只是当柳乘风说到红月带回了夙影的尸骨时,玄元子的眸子划过一丝暗芒。
原来是他!
敢擅闯他的暗牢,看来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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