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凤浅带人随着太白追踪到的气息追过去,还没出城就已经丢失了凤甯的全部气息。
一片缟素的相府也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她先前放出来准备栽赃凤甯的那些御用破烂。
因为岚陵公主的阻挠,再加上今日的动乱,所以才没来得及转移。
如今文景帝已死,自然不会有人再查这些东西的去向,凤浅也就没有犹豫地全收进了基地空间里。
哪怕是些自己看不上的御用破烂,她也不想让它们留在这相府里腐烂。
收完东西,她又把宅子内外都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密道地下室之类的才作罢。
她猜想,凤甯可能知道她会来相府抓她,所以从天牢逃走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凤浅心里顿时就有些泄气,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见她情绪低落,百灵忍不住愤愤道:“都怪奴婢们疏忽,宫里宫外都留了人,却忘了防备天牢那边!王妃您说……人会不会还躲在城里?”
朱鹮也赶紧附和了一句:“奴婢也觉得短时间内她不可能逃出城,要不现在派人去搜?”
凤浅在心里长叹一声,然后摇摇头道:“罢了,先传下话去,让刑部那边张贴告示出来抓人,我们的人也要暗中留意,切不可放过任何可疑的面孔。”
她也不想再给帝北珩添什么乱子,眼下太后谋反、皇帝遇刺身亡,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自己若再拿凤甯的事去烦他,只怕他会忙得脚不沾地。
怪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提前处决掉凤甯这个祸患。
其实,她并不怕她逃出去后会回来找自己报仇,只怕那个灭族的预言会一语成谶。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都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尤其是与自己身边人有关的事情,她真的不敢再赌了。
若再让她见到凤甯,她一定直接一刀了结了她。
听她这么一说,朱鹮和百灵才噤了声。
正在此时,凤浅手上太白却猛地亮了一下。
她连忙点开定位一看,发现竟然是百里之外的皇陵有了异动,那边的动静很大,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炸毁了一样。
想到今日在城外和码头都没见到柳乘风的身影,她不由沉声问道:“你们在码头可有见到柳乘风?”
百灵和朱鹮齐齐摇头:“不曾。”
凤浅皱起眉头,蓦地又想起一件事来:“流莺呢,今日怎么不见这丫头?”
听她问起流莺,百灵赶紧解释:“回王妃,流莺姐姐负责看守追风阁去了,王爷还让她去给风月楼传递了一个消息。”
听到“追风阁”这三个字,凤浅就拧紧了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追风阁那边她原本安排了凤一去的,只是她晕过去之后,凤一心里担心她的安危就撤了回来,直至听闻城西码头有情况的消息,他便亲自带着人去码头接应徐福了。
谁知他赶过去以后,会与徐福他们一道被困在幻境中,如今他俩一起留在码头那边善后,可她却始终没看见流莺的影子。
并且今日,谁都没有再留意追风阁那边的动向。
作为灵月宫在北离的据点,他们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追风阁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依照红月一心想为夙影报仇的性子,只怕早就在暗中挖好了坑等着她去跳,这个时候落单的流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想到某种可能,凤浅心里就不由担忧了起来。
听她这么一问,百灵也从中嗅出一丝不对味来:“就在我们入宫之前,流莺姐姐她……”
来不及细想,凤浅直接沉声打断她道:“你回去报信,朱鹮随我去追风阁!”
“是!”
百灵一应下,凤浅与朱鹮的身形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她们一赶到风月楼,秋月就满脸着急地迎了上来:“小姐,您终于来了!”
“流莺呢?”凤浅略过她眼底的担忧,直接问道。
秋月答道:“流莺那丫头一大早就说要出去买酒,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凤浅知道买酒只是借口,那丫头实则是想近距离盯梢,她又问道:“可派人出去找了?”
秋月狠狠点了两下头,着急道:“附近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人影。”
凤浅心中一沉,不由抬眸看向了对面:“追风阁今日可有什么异样?”
秋月摇头,眼神里带了些许自责:“没有任何异样,就像是人从里面蒸发了一样……正是因为没有异样,奴婢心里才更着急!”
凤浅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问道:“你是怀疑追风阁里有密道,流莺发现他们从密道偷偷离开了?”
“正是,并且奴婢担心流莺丫头可能也被他们抓走了!”秋月点头如捣蒜,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没有您的命令,奴婢不敢轻举妄动!”
她心里还牢记着夙影的死,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决计不敢带人擅闯追风阁。
哪怕流莺是她的亲妹妹,她也不敢拿风月楼众人的生命去冒险。
更何况那时候小姐还昏迷着,除了小姐无人能对付灵月宫的顶尖杀手,她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只是现在的秋月还知道,正是她的这一犹豫,险些害她们永远失去流莺。
凤浅听完秋月的解释,转身就往外走:“随我过去看看!”
今日城中大乱,追风阁早就闭门谢客了。
凤浅先是让朱鹮上去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便直接抬脚踢门而进。
前厅和主楼都没看到人,她只好打开太白来探索活物的气息,结果却在探索到曦月的熙风阁时红光大闪。
凤浅当即对二人道:“去熙风阁!”
她们刚踏进熙风阁的院子,就听见屋内有人在抚琴。
想到流莺的安危,凤浅不由加快了步伐。
下一刻,就听见曦月那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凤姑娘,好久不见了。”
她刚顿住脚步,就见曦月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凤浅看着一身白衣的追风阁第一公子,直奔主题地问道:“曦月公子,今日可见到我的婢女流莺?”
曦月停摇了摇头,无比真诚地看她:“不曾。”
听他说没有,凤浅的心就是一沉,想都没想就问道:“偌大的追风阁里为何只有你一个人,竹贤他们人呢?”
“他们回岚陵了,留我在这里……”说到自己留下来的目的,曦月猛地停顿了一下,“一是为了断后,二是为了与故人辞别。”
凤浅听到“断后”两个字,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来。
对上曦月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不由冷声责问道:“所以,你们真抓走了流莺?”
谁知曦月摇了摇头,微不可闻地叹道:“流莺姑娘并非是被抓走的,她……是自愿跟上去的。”
凤浅才会信他的鬼话,不过事关流莺的下落,她只好耐着性子问道:“跟着谁走的,往哪儿走了?”
曦月却不说话了,只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他不回答,凤浅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冷了冷声音问道:“我问你他们往哪儿走了?”
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了,曦月这才答道:“往岚陵走了……算算脚程的话,估计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岚陵境内了。”
曦月的话一落,秋月就尖着嗓子反驳道:“这不可能,你说谎!流莺巳时还跟我在风月楼里说话,怎么可能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岚陵?”
曦月摊摊手心,自嘲一笑道:“曦月说的是实话,秋月姑娘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见他一副如此坦荡的模样,凤浅心里反而开始思索起他话里的可行度来。
倘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就绝对不可能走陆路。
从北离到岚陵不过两千余里的路程,倘若是走陆路的话,骑马最快也得七八天时间,若是坐马车就更慢了。
曦月却说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岚陵境内,可是流莺失踪也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短短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岚陵境内,除了顺流而下的圣冥河,她想不到其他任何途径。
还有,就算是顺流而下,寻常的船只也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穿过这流经两国的第一大运河,从而抵达岚陵的国土。
再者,城西码头那边一直有人守着,徐福他们今日并未放任何人离开。
所以,他们到底是如何离开帝京城,又是如何的回到岚陵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想起秋月之前的话来,不由看着曦月又问道:“你说留在这里断后,可是他们逃走的密道就在追风阁内?”
见密道被她猜了出来,曦月并不准备掩饰什么,只是勾唇夸赞道:“凤姑娘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
凤浅却冷着脸问道:“还不快说密道在哪里?”
曦月指了指他阁楼北面的一个人工湖泊,淡淡道:“就在这里,船只已经替姑娘准备好了,姑娘随时都可以出发。”
凤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这人工湖深处竟联通着城内的一条河流,而就在湖面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艘能容纳三五人的小船。
眼尖的她还看到船上就连干粮和水都准备好了,显然曦月方才并没有说谎。
凤浅的目光在那干粮和水上,心里在琢磨曦月的留在这里等她的真实目的。
一时猜不到,她便足尖轻点跃到了小船上去,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曦月的神色,还做出一副真要听他的话坐小船去找人的样子。
谁知她刚站稳,就听到远处传来两声紧张的叫唤。
“王妃,不可!”见她信了曦月的谎言,朱鹮连忙出声阻拦。
秋月也是一脸的担忧:“小姐,他是故意在引你上钩,您不能上他的当!”
曦月见状只是浅笑,不开口辩驳也不出声阻止。
见他不阻拦,凤浅也笑了笑,弯下腰继续进船内去查看。
她心里自然不会全信了他的鬼话。
可有些人的心思,只有试探过以后才能猜出来。
凤浅在小船内转了一圈,还尝了尝船上的食物,发现曦月的面上始终没有半分波澜,就呼吸和心跳声都没乱一分。
见他始终都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心里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出了船舱,她又飞回到了曦月面前,盯着他冷不丁问道:“你留在这里等我,还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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