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已经会诊完毕,一致认为沈砚川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即可。
苏挽歆故意在门口等着专家们出来时询问,这样躲在不远处的谢允舒也可以听到。
有些话,身为当事人的谢允舒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
可苏挽歆身为旁观者,她可没那么多顾虑。
苏挽歆果断地踏进沈砚川的病房,随手将门关上,她并不希望谢允舒知道接下来的一切。
于飞还在病房内,因为知道是她救了沈砚川的命,所以对她倒是有几分恭敬,所以主动对她打招呼。
“苏小姐。”
在病床上的沈砚川显然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双眼微眯观察着苏挽歆。
这张脸为何有些熟悉?
姓苏?
难道是她的...?
“于飞,我有些事情想和苏小姐聊聊。”
“好的,少爷,我在门外,如果有需要你喊我。”
病房随着于飞的离开陷入沉默,两人静静地迎着对方的目光在相互打量。
苏挽歆在这之前没有见过沈砚川,他和谢允舒谈恋爱时她还小,倒是时常听谢允舒提及。
与唐樾琛的温润尔雅不同,沈砚川是沉默寡言,双眸如幽潭深不可观,目光冷冽危险,尽管大伤筋骨,依旧威势逼人。
他眼下的那颗黑痣,与他格格不入,却诱人心弦。
这样的男人,被一直以桀骜轻世自居的谢允舒遇到,肯定会想将其征服,不仅要得到他的人,更要他的心,难怪他能得到谢允舒多年的偏爱。
“是你。”
沈砚川的神情晦涩不明,疏淡地嗓音打破了一片寂静。
当初,谢允舒给他看过几眼苏挽歆的照片,时隔多年,当年青雉的苏挽歆,如今已亭亭玉立。
“你救我,是因为她?”
虽明知故问,但沈砚川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是,没有她,你早死了。”
苏挽歆故意加重语气,试探着沈砚川的反应。
面前的人神色如初,没有丝毫的动容,可惜心电监护仪已经撤走,否则她还能知道他是否真的表里如一。
片刻,沈砚川双唇弯起,嘲弄地发出一声轻哼。
“当年一走了之的人是她,现在一声不吭回来,现在妄想救了我,我就会原谅她?和她重归于好?”
他双眸蓦然乖戾阴鹜,一字一句吐出剜人心的话。
“你、让、她、想、都、别、想。”
对于沈砚川的反应,苏挽歆泰然自若中,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恨,人之常情,越爱,当然越恨。
当年如此相爱,现在落得这种结果,谁能不恨。
不恨,才是大事不妙。
只有真正放下的人,才能对这一切处变不惊,不痛亦不痒,不恨亦不爱。
看来,舒姐还是有机会的,她得加把火。
“沈砚川,你以为她只救了你这一次吗?”
“这些年,你为何总能化险为夷,你真以为是运气好?”
苏挽歆不疾不徐地说出的每一句话,如重石巨块精准痛击在沈砚川的防线上,骤然掀起的惊涛巨浪在他胸腔横冲直撞。
“那又如何?当年对不起我们家的是他们谢家,当年抛下我的人也是她。”
“沈砚川,这些年她为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当年之事非她本意,她才是那个一直被裹挟在其中的人,她比你更痛苦千百倍。”
沈砚川的话在苏挽歆的眼里,不过是无力的嘴硬,她并不打算循序渐进,这么多年如果温水煮青蛙有用,这两人早该破镜重圆了。
有时候,一剂猛药,才是治根治本的最好方式。
苏挽歆将手中的档案袋扔到他面前,这是她来前让乔一提前准备好的证据。
“沈砚川,她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今年你三十,她也二十八,你真打算让她为你守一辈子?”
“如果不再爱,何不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聊一聊,放过彼此,从此海阔天空任鸟飞,你们两个也不用在彼此身上浪费一辈子的光阴。”
苏挽歆说完后便径直离开病房,因为沈砚川不可能在当下就能给出答案。
她顺利功成身退,她能做的和该做的都已经尽力,剩下的看天意了。
之前让乔一调查沈砚川这几年的情况,她昨晚就拿到了结果,这也是她选择帮两人的原因。
当年谢允舒离开后,沈砚川如魔怔般找了她整整一年,后面沈母因病与世长辞,他才如梦初醒,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
从此之后,沈家生意在他手中风生水起,同时流连花前月下,莺莺燕燕也不绝于身,是八卦杂志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根据资料显示,浪子是假的,他没碰过任何人。
至于家族方面的联姻,他本人没有点头,甚至连商家的小姐他也从未见过。
假浪子,真情种?
沈砚川,你最好对得起舒姐,也不枉费我推波助澜一把。
苏挽歆离开许久,沈砚川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神情悲怆,目光一直盯着在被子上的档案袋,直至水雾氤氲模糊了视线,胸腔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呼吸愈发急促。
沈砚川,始终没有勇气触碰它,更别说伸手将它打开,泪水不自知地涌出眼眶,淌过脸颊,滴落在档案袋上迸溅出水花。
这六年来,痛的又何尝只有她谢允舒一人。
爱情不会说话,可人们总受其左右,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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