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生愣愣的望着他开口道:“成哥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你媳妇怎么样了,还有孩子怎么样了。”
刘乐成没想到他爹和弟弟在柳家,着实意外。
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大花,二花,三花呢?在哪儿。”
三姐妹听见动静一下子围了过来,笑嘻嘻的道:“爹,你回来了。”
刘乐成挨个摸着闺女的脑袋,三个闺女给他的内心极大的安慰,又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娘呢,娘怎么没回来。”二花朝后望了望,又去马车上看了看,一脸的失落。
“你娘身体太弱了,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爹爹回来有事要办。”
刘大花从爹爹身上嗅出了悲凉的感觉,心中的雀跃一下子没了,心惊胆颤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爹爹怎么那么伤心?
刘乐成摸了摸大花的脑袋,嘱咐道:“看好妹妹。”
“嗯。”
刘大花懂事的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妹妹,跟在刘乐成身后。
刘乐成扑通一声,跪在刘福生脚下,哑着嗓子道:“爹,我要分家,带着孩子单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人怎么一回来就说分家?
刘福生气得心肝肺疼,捂着心口吼道:“胡闹,父母在不分家,这是祖训,你小子想造反不成。”
“既然爹不愿意,我就带着孩子们走,离开云田村,再也不回来。请恕孩儿不孝。”
刘乐成哐哐的磕头,磕的额头一片红肿,眼底却是决绝的神色。
三姐妹吓傻了,一动不动。
刘大花率先反应过来,拉着两个妹妹,跪地磕头,就像往常求王兰花那样。
刘福生气的脸都红了,浑身哆嗦不已。
他这个大儿子也忒不懂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关起门来解决?
非要在他们柳家如此做派,他当爹的老脸还要不要。
刘乐兴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回家就嚷嚷着要分家,太突然了。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回家去说。”
上手去拉刘乐成,拉不起来,又去拉大花。
刘大花跟她爹一样,倔骨头不起来,刘乐兴不敢用力,怕伤了瘦弱的侄女。
握着刘大花手臂的那一瞬,他才发现这孩子好瘦,瘦得只剩骨头,硌得他手疼。
丝毫不像自己的儿子那般,胖乎乎肉嘟嘟的,手感特别好,一戳一个窝。
刘乐成缓缓的揭开怀里的小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
柳恬恬嗷的一声叫,吓死她了。
冷青霖眼疾手快,替她捂上了眼睛,缓过心里的那个劲儿后,柳恬恬透过手指缝去看,心中悲凉一片。
包袱里是一个小小的婴孩,双眼紧闭,脸色灰白,浑身梆硬,俨然是一具死尸。
刘乐成哭天喊地:“我儿子没了,老大夫说,他本来是可以活的。已经足月了,身体又没有其他的毛病。他是被憋死的,活活憋坏了肺。我的儿啊,只活了两天,两天。”
刘乐成抱着婴孩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大花三姐妹也哭作一团,哭得直抽抽,她们心心念念的弟弟没了,没了。
刘福生身体微晃,腿脚发软,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没事了吗?在医馆住几天,就可以回来了。
他的孙子啊!他盼了好几年的孙子,没了。
柳恬恬心中悲凉一片,这个孩子本来是可以活的,要不是王兰花折腾,不让请产婆和大夫,耽搁了时间,孩子怎么会被憋出毛病。
每每遇到这种事情,作为局外人,除了同情,也别无他法。
劝道:“刘大哥,节哀顺变。逝者已矣,生者仍需前行。事情已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你要振作起来,努力面对未来。
你身上肩负着许多责任和义务,你是一家之主你,你的女儿和你的媳妇,都指望着你。
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给她们撑起一个家。”
刘乐成在柳恬恬的话语中,仿佛找到主心骨,止住了哭泣,挺直腰背。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柳恬恬点点头,这是一个坚强的人,哪怕腿受伤以后,也会拼命干活证明自己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倒。
刘乐成对着刘福生十分平静的道:“爹,不管你同不同意分家,我都不会再住家里。大花娘说,她这辈子不想再见到娘,否则她就自裁。大花她们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我也不能没有她。”
刘乐成说完,也不管刘福生的反应。
将包袱重新包好,站起身来,带着三个闺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去找个风水宝地,将他的儿子葬了,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儿子了。
但他还有三个女儿,乖巧又懂事的女儿,他会努力将她们抚养长大。
刘福生一脸悲痛的跟了上去,刘乐兴同样满脸悲伤的走了。
柳家人大眼瞪小眼,这事闹得,平白让人难过不已。
直到吃完饭,家里依旧是低气压,全家人还未缓过神来。
连续好几天,全村人都在讨论村长家的事情。
只要出门,就会听到只言片语,有骂王兰花心狠,作孽的,有说村长窝囊,不作为的。
最多的是对三朵金花和杨小芝的同情和感概。
杨小芝不仅没了儿子,身体也垮了,今后再也无法生育,能不能活着陪伴三朵金花长大都不好说。
让人嘘唏不已。
杨小芝的娘家也上门来讨说法,一番拉扯后,娘家人拿了些银子,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最终,碍于种种情面,刘福生扛不住,只好松口分了家。
家中的房屋,田地,银钱,两个儿子平分,很公平。
刘乐成主动放弃了刘家的大宅院,掏银子在村子里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子,简单的休整一番,带着三个闺女住了进去。
父女几人借了柳恬恬的马车,将杨小芝从镇上医馆接回来,悉心照料。
算是开启了新生活。
柳恬恬拎了只老母鸡,拿了一包红枣,去看望杨小芝那个可怜的女人。
杨小芝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整个人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柳恬恬劝慰了几句,又给刘大花交代了些事情,让她有困难可以找自己帮忙。
刘乐成当即表示,要给柳恬恬做牛做马报答她。
柳恬恬不可置否,让他好好照料几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刘家的荒唐事到此就算翻篇了,刘福生到处宣传,他媳妇王兰花得了失心疯,会拿刀砍人,锁在家里不让出门。
自此以后,柳恬恬再也没有见过王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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